张氏原本就没剩几口气,这么激动折腾一番,顿时出气多进气少。
花姜急忙把杜嬷嬷叫来。
她取了银针,想要拖延时间,让宋锦珠再见上她一面。
可直到张氏断气,也没等到宋锦珠回来。
张氏死了。
院中,哭声一片。
至于谁是真心,谁是迎合,已经不重要了。
人走茶凉,千百年来的传统,哪里都不例外。
花姜从梅苑出来,一路上见到下人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丧事。
挽联,白幡和白灯笼,早就准备好了,此刻悬在在风中摇晃,在朱门红墙的衬托下,发出惨白的光。
花姜回归宁院换了一身素衣,跟着婢女往灵堂走去。
走到灵堂院门口,花姜听到宋知麟的哭声,就那么大喇喇地传出来,像是小兽在旷野走失时,惊恐悲凉的哀嚎。
这一刻,花姜才感受到人死灯灭的怆然之意。
她脚下一顿,心头莫名酸软了几分。
张氏再不好,在宋知麟心里,都是这世上无人可替的妈妈,曾对他温言软语,曾抱过他疼过他。
但现在,他再也没有妈妈了。
“母亲。”身后传来一声悲泣。
宋锦珠跌跌撞撞,被绿翘扶着走进来。
巨大的悲痛笼罩在她身上,尽管早知有这一天,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又觉得这一切只是巨大的玩笑。
灵堂白幡飘荡,张氏的棺椁摆在正中。
宋锦珠每走一步,心头都涌起抑制不住想要逃离的冲动。
直到看到宋知麟,她心头才稍微有了着落。
“哥哥,”宋锦珠跪在宋知麟身边,“哥哥,母亲没了。”
撕心裂肺地痛苦突然有了发泄的方向,她伏在宋知麟身上,大声宣泄着内心的痛苦和荒凉。
花姜默默走到一边,跪在火盆前烧纸。
这种场合,她参与不进去,还不如找点事做。
视线中出现一双皂靴,是宋若甫来了
花姜抬起头来,见他眼底映着一丝红血丝,眉梢之间虽看不出有多难过,却也并不轻松。
“珠儿,麟儿。”他朝他的孩子们轻轻唤了一声。
宋知麟跪着朝他爬过去,抱着他哭个不停。
宋若甫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心里最疼的就是这个儿子。
倒不是什么重男轻女,而是他的儿子永远留在了八岁那年,永远无知,永远单纯,永远需要活在他的庇护之下。
“知麟,别哭,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宋若甫轻抚着他的头,安慰着。
“父亲,你发誓,这辈子都不会丢下我。”
宋知麟看了一眼花姜,开口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一定会保你一生安稳。”
等安抚好宋知麟,宋若甫朝宋锦珠招手,“珠儿,到父亲这里来。”
宋锦珠坐到花姜身旁,默默啜泣着,往火盆里丢纸钱,根本不理他。
她心里依旧怪他,虽然说不出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并非宋锦珠想要的结果。
宋若甫见她不理自己,倒也不恼,站起身,叫了花姜的名字。
花姜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宋若甫出了门。
“阿苑,你母亲的丧事,怎么说都落不到你头上的,可你哥哥那样,肯定不行,你姐姐正在伤心,也未必撑得起事。”
他伸手在花姜肩头拍了拍,“这件事,父亲就交给你了。你放心,管家自会安排好一切,你只管出面就行。”
花姜明白他的意思。
“父亲放心,我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