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随手抄起拐杖就是一下,打在徐义肩甲上,不痛,可声响大。
见状,一旁的士兵眼看就要上前擒下老大爷。徐义大喝一声
“退下,站好,不许动!”
徐义捡起被崩掉的拐,双手递还给老大爷。开口:“大爷,您接着打!”
大爷一愣:“你不问为啥?”
徐义:“从镇口到这里,我走完了两条街,有十八户人家办丧事,可想而知镇里死了不少人。作为军人,我们都该打!”
大爷接过拐,抬手就准备又是一下:“你知道就好。”
拐举到半空,见徐义立在跟前纹丝未动。颤抖着又放下。
“哎…….,你们这时来有何用?人死了,粮食抢光了,钱也没了。我日日坐在这里等,想看见自己的军人,你们啊!你们来的太晚了!”
徐义无言。
身后一位士兵:“老人家,我们能做些什么?”
老人闻言,对着那士兵又是扔出一拐。砰的一声,打在胸甲上。
老人:“你们是军人,能做些什么?还要问我?你们都走吧,这儿没你们的事,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徐义抱拳:“大爷,您保重!”
说完带着人转身离去。和徐仁一样,一路沉默不语。
与两人不同,罗成手里人多,直至一处县城。
城里行人寥寥,一瞧见罗成等人,纷纷避之不及。
罗成带人是直奔县衙。
县衙里无人当值,衙役不见一人。罗成走至衙门前的铜钟,用力猛敲。
“铛、铛、铛”
敲了数十下,一须发花白的老人才由外走进县衙。
罗成面色铁青,:“你在这里,任何职?”
老人一笑:“大人,我就是看门兼着扫地的。”
罗成:“县令去哪里了?”
老人又是一笑:“早跑了”
罗成:“县丞?”
老人:“也跑了”
罗成:“主簿可在?”
老人:“就这主簿最不是东西,没他还少死些人,帮着外人带路,抢钱抢粮。和草原蛮子一起走了。”
罗成:“当官的全跑了?”
老人:“典史还在。”
罗成:“去把他叫来!”
老人:“来不了了,人被打得半死搁家里躺着呢!”
罗成长叹,:“一个县,入品的官走的走,叛得叛。最末的,没入品的典史还有些血性。”
老人听着,竟然噗呲一笑。
罗成看向老人,:“很好笑?”
老人:“县里当官的能跑的都跑了不顶用,你们这帮军人守不住也无用。如今,草原人早走了,你们才来,就会和我这儿吹胡子瞪眼,呼来唤去,这叫能耐?”
罗成还未出声,身后的随行士兵,大怒:“老头儿,放肆!信不信我…….”
老人呵呵一笑:“信,来来来,往我脖子这儿砍,我也活得差不多了。”
罗成看向那出声的士兵,大喝:“住口”。
缓缓走至老人跟前,躬身摆拳:“老人家,方才是我心中有气,言语得罪了!敢问那些草原人走了几日,在县里做了些什么?”
老人:“大人,那帮人走了得有十几日了。来到县里就一个月前,起初相安无事,直到走的时候,挨家挨户索要钱银、粮食,不给就打。”
罗成见老人,欲言又止。
“老人家,想说这么,但说无妨!”
老人想了想:“大人,我在这县城里也见过不少胡人,草原、女真、鲜卑、多了去了。这次这些人不一样!”
罗成:“请细说!”
老人:“以前的外族人,好横,躲着点,别自找麻烦就没事。可这次这些人透着狡诈,甚至会主动退让。这背后一定有人教,且一定是汉人。”
罗成:“此话怎讲?”
老人一笑:“大人,你想啊,只要钱、粮,其余未动。你看咱们这县城,除了人跑了一半,就剩下些老弱病残,要恢复营生没个三年五载是缓不过这口气的。
以前胡人南下,杀光、烧光、抢光,然后就走了。活下来的人遇见朝廷的人马,都会倾力相助,或是就地参军入伍为报仇。你在看如今,除了我这半死的老头,其余人看见你们就躲。你以为只是怕?
他们是难得管了。一家子没钱,没钱没粮,以后怎么活。
这人呀,死了一了百了,孤身一人反而心智坚定。可眼前是人还在,但丢了钱粮,这不比杀人更苦?
这种损招,那些只会烧房子杀人的外族人是想不出来的。”
听到此处,前几日还踌躇满志的罗成是一身冷汗。他可不是只会领兵打仗的军人,被贬后官场侵染多年,这些话一点就透。
当日,罗成令所属人马就在县城驻防。罗成在县衙,思虑良久,写了三封信,徐瑛、徐仁、徐义。
三封信同一个内容。
一、自己与徐仁、徐义、合兵一处,往北日夜急行看能否截获草原运送钱粮的部队。此策需徐瑛的首肯,陆铮支援、王丛山,所有兵马提速,否则自己和徐仁徐义这五千人就是孤军深入。
二、仍按原计划往北,但会步步落后于人。需要大量的文官进驻各个县城,安抚民心,处理政务。
三、孤注一掷,全速直逼边境五郡,若是拿不下就围而不攻以大齐的国力耗下去,终归有得胜的一天。
另一边的徐仁、徐义亦是胸有闷气,却无处发泄。
草原人留下村镇、县城仿如巨大的泥潭。要往北,就得跨进去,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