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咕浓:“爱里没有惧怕,若有嫌弃、厌恶,那必定是爱得不够。”
石丙杰从来没有勇气与女性争辩,“是,是。”他唯唯喏喏。
看护说:“她现在轻松了。”语气中充满爱惜。
“下星期我们替她换上机械身躯。”那具人工躯壳,其实是小型维生器。
“有点讽刺是不是。”石丙杰感喟,“弄潮儿将永远不能嬉水。”
“说不定啊,将来机械身躯的玻璃纤维部分增加,重量减轻,设计完全不同。”
石丙杰十分欣赏同事的乐观态度。”
石丙杰说:“我们都该休班回家了,唤七十三号来小心看守病人。”
门外,那个不知名的年轻人犹自不心息,脸色苍白。缠着医生同看护问:“她只剩下……怎么办?”
看护看到他双眼里去:“如果你爱她,总有办法。”
那男子犹疑,“如果不呢?”
看护忍无可忍,嫣然一笑,“如不,她会来找你。”
经不起考验的年轻人居然问:“她已没有双脚,怎么来找我?”
这次轮到石丙杰调转头来说:“我们会给她一对翅膀让她飞着来,守卫,把这个人赶出去!”
不用赶,那人连奔带逃似跑下楼梯消失。
可怜的弄潮儿。
算一算,已经有超过四十多个钟头没有正式睡觉。”
石丙杰把衣服脱下,跳到床上去。
他放开怀抱肆意大睡,过半晌转一个身,无限满足。
有自己的身体真好,脆弱管脆弱,原始归原始,但是活生生血肉之躯有分莫名的亲切感,不由他不留恋。
人就是这个样子,到了某一程度,自然返噗归真,世纪中初发明人造子宫,妇女们趋之若惊,三十年后的今日,仪器几乎结满蛛网,乏人问津,大家又想尝一尝生命孕育生孕的奇妙感觉。
石丙杰一向认为他所拥有的统统都是最好的,他从不向往他所没有的东西。
他自问是一个最最典型没有出息的快乐人。
睡到差不多要醒的时候,耳畔忽闻娇笑声,“手术成功,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