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
“来了就好,先坐吧,有什么话我们晚点说。”郑满工又拍了拍文德正的肩膀,示意他落座。
费了好一阵儿时间才打完招呼让众宾客落座后,郑满功夫妇也入席坐定,郑久新看准时机就接过话头,讲了些感谢大家过来的话。文雅听明白,今天这个宴会就是儿子专门为庆祝父亲心脏搭桥手术成功,重新恢复健康所举办。宴会办得这么怀旧复古,是按着当初郑满功年轻时在乡下生活奋斗过的场景还原,许多东西是特意由人到各山区淘回来的老物件。
如此一片孝心,少不了现场宾客对郑久新的各种赞美,更少了各种羡慕郑满功有个好儿子的话。各桌的人,也都各找时机上前以茶代酒,讲起与郑满功的旧情历往,好不热闹。
文雅觉得每个来这里参加这个宴会的人无不是带着些奉承,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会向着这对父子,一切似乎就像是个早被调试好的固定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她跳不出去,但又觉乏味,玩手机显得失礼,就只能拿起桌上的干果核桃在手指间转来转去。
手指翻转,心不在焉,终于有一次手中的核桃掉到上。文雅不想在这种场合上被人发现哪里纰漏而令父母丢脸,就想趁人不注意时弯腰捡起。但那核桃就似是有了自主意识,再不想被文雅戏玩,滴溜溜地顺着地板滚过两张桌子,直去到厅院另一头的最边角一桌的位置,撞上一双皮鞋才最终停下。
核桃很轻,被撞到也只是极少的一点事情,但那双皮鞋的主人显然也是没有被中间主席上正热闹着的社交吸引,仅是一点点小小的异动都及时察觉,发现出现在脚下的核桃。
文雅的目光穿过两张桌底,看到骨节分明的清瘦手指将核桃捡起,而那双手主人原本背对着自己的身体,则因为弯腰而稍稍转过。
刹时,一张熟悉的侧颜露出来,惊得文雅瞬间抓紧了自己所在席位的桌角,差点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周暮,又是周暮!文雅在回过神后迅速坐直身子。她不想被周暮看到,至少,不是在桌底被看到。
然而,文雅似乎是有些多虑了,直到主人们讲完话,举杯开宴,周暮依旧背对着文雅的方向,没有任何回转过头的意思。后来,文雅看到郑久新走过去拍周暮的肩膀,随后揽着周暮的肩去与自己父亲说话。从偶尔飘进耳朵里的词汇可以判断,周暮是郑久亲的朋友,今天过来是特别受他所邀。
聊完天,周暮暂时离开院子,场中其他人则说说笑笑,以茶代酒互敬聊天,好不热闹。期间,文德正与柳清兰也去敬茶,文雅乖巧恭顺地地跟在后面。
“老文,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说好有空常聚聚,你却一次都没主动来看过我。也就柳老师,时不时和我们通个电话,才能知道你怎么样。你看你都有白头发,我这一头也全白了,真是岁月不饶人。我这要不是退下来,回到江城养老,怕是还见不到你。”郑满功对文德正似乎很熟悉,讲起旧事,又有些埋怨太久未见的意思。
“您在特区那边忙得事情太多,我不好意思打扰,浪费您时间。”文德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浪费打扰的,我们可是一起在坝上捆过同一根绳子,一起跟老天玩儿过命的人。当年要不是你死死拉着我,我早被水冲走了,还什么忙不忙的。”
“老领导您谦虚,但我不能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