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无心的,你只是想行个举手之劳,帮他一个小忙,换了其他不知情的人也会那么做。”齐悦说。
“可那个真正做了这些事的人就是我!没有人说我是凶手,可我……难道就不是个间接的凶手吗?唯一的事实,就是我亲手把他想结束人生的工具,送到了他的手上。”
“那位周暮,知道这些吗。”
“我不知道。但我想,他是知道的吧。否则他看我的眼神不会那么的无情冷漠,不会消失的那么决绝。”
“你没有问过?”
“我不敢。我害怕极了,不敢面对任何人,特别是他。其实……警方有来我家调查过。因为有邻居看到我去过画室,我见过死者,他们想了解情况。可我甚至都没有真正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我的父母很好的保护了我,帮我挡下一切。我躲在房间,戴着耳机大声播放音乐,就是现在你听的这首老歌,一切就在这些音乐声中就过去,再没有人向我提起。
后来,我也再不问任何关于周暮的一切,就算偶尔听到有人提起周家人,也只会赶紧低头走开,生怕会有只言片语随风入耳。我选择与周暮的一切一刀两断,我甚至开始认最开始和他做朋友,接近他,不过就是为了当个热心好学生,期末能评优。我一遍遍说服自己,最终我自己也几乎相信了,他和我没关系,他对我来讲不重要,于是心安理得的继续自己的人生……”
齐悦起初大概只想听一个青春校园青涩暧昧故事,满足一些八卦好奇,却没料真正听到的是一个由生命死亡作为锚点的残酷故事。大概是被这个故事震惊到,他他一时之间都再说不出什么,数次启唇又闭上,只有手上习惯性地转动杯子,以显得不那么僵滞。
“我真是懦弱呀,甚至时至今日,都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向他道歉。”
最后,还是文雅给自己下了一语判词,之后笑了笑,仰头饮尽杯中的酒,再自己取过酒瓶重新添上半杯。
文雅讨厌酒精,就是从那场火灾开始。其实仔细来想,也不是讨厌,更是害怕,是畏惧,是于心不安的无尽愧疚。
又是一杯饮尽,文雅觉得自己或许应该醉倒,昏睡过去一觉方休,可以逃避当下心中的那满满的悲伤与不安。可事实却是讽刺,从不沾洒的文雅居然酒量意外的好,喝了这么许多,她依然清醒得可怕,连房间内飞过的一只细小飞蛾被困意在装饰网上都看得一清二楚。
文雅起身离开桌子,走到灯边将那只小飞蛾从网上解救出来,看它扑扇着灰色的翅膀融入黑暗,黑暗之后,是玻璃上倒映出文雅自己的模样。
手机传来一些震动提醒,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医院发来的提醒,她的穿刺取样化验报告已经出来,请她尽快去医院扫码打印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