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席玉说自己没事,询问他的来意。
谢丞便开门见山的说了袁寰和荣华公主的婚事,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他自己儿子被强抢的事情。
江席玉忍不住怀疑,难不成谢臣遥没有让他知道吗?
谢丞见他心不在焉,提了些音量:“陛下,世子抗旨不遵,乃是死罪。”
江席玉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满朝文武,谁敢判袁寰死罪。
袁寰要是死在京城,北原必反。
他这个皇帝的项上人头,就又要分家了。
江席玉知道丞相只是嘴上说说,但抗旨不遵确实有损天家颜面。
要想一个既不会激怒北原,又能让大臣服气的法子。
江席玉敛眸,虚心请教:“依丞相看,该如何罚呢?”
丞相严肃道:“撤职,留于京城。”
撤职是做给大臣看的,真正的目的,则是想把袁寰这只鹰困在京城里。
袁寰的职是他自己用军功挣来的,撤了以后,他就只剩下北原世子这个头衔,而他手上所掌的,不属于北原的十万兵马,自当归属朝廷。
在他未曾继任北原王之前,只要他留在京城,那北原必定不会妄动。
江席玉看着丞相,问:“留多久呢?”
如果不给个期限,京城困不住他。
毕竟没有人会甘于无止境的等待,当然要给他一条明路。
谢丞没想到他会率先说出这点,有些诧异,随后中肯的给了个期限:“三年。”
江席玉笑笑:“那就按照丞相的意思办吧。”
大监上前磨墨,江席玉写下圣旨交给谢丞后,突然提及道:“不知丞相的小公子可好?”
谢丞疑惑,不知他为何提及自己的小儿子。
江席玉便主动的将荣华绑了谢臣遥的事情说了出来。
坦白从宽,守住诚信,他还想在谢臣遥面前留个好印象。
谢丞听完面色铁青,气得胡子仿佛都翘了起来,连连说着荒唐。
江席玉态度端正的替荣华赔了歉,保证道:“此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老师。”
“请老师不要责怪荣华,要怪就怪朕吧。”
谢丞愣了下,望着他许久,手渐渐抖了起来。
老师。
陛下又唤他老师了。
很久了,自从陛下登基后,就和他疏离许多。
他受先帝重托,自然盼望着陛下能当一个明君,可又因为陛下屡教不改,做出那些荒唐的事情,以至于君臣之间,见面就吵。
如今再次听见这声老师,他不禁想起记忆里那个乖巧跟在他身边,认真读着圣贤书的太子,威严的眉眼忽地感伤。
当了皇帝后,这个孩子性情大变。
他苦心教导,却日渐成了帝王的心中刺。
谢丞未曾怪过他,他登基时不过十三岁,第一次作君王,是会走错路,谢丞只怪自己没有教好他,怨恨自己,辜负了先帝重托。
其实在他心里,他一直把陛下当做好孩子。
想到此,谢丞一向刻板严肃的神情温和下来。
他拍了拍帝王的肩,道:“陛下,臣不怪你。”
江席玉看着他两鬓的白发,半晌,声音发涩道:“老师,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是席玉辜负了你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