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席玉闻言倒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宫中的御医从来只知为他调养身子,这些实话,哪里听得到。
他自己也感觉得到这具身体很差,所以听了也不是很意外。
大夫却被他这笑声吓得抖了抖,小心又说:“不过此时发现的并不算太晚,那毒用得极缓,还不至于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陛下只需按照草民的法子养上几年,这毒定可慢慢排出体外。”
“只不过在此之间,陛下的身体不可再加重毒性。”大夫犹豫了下,问:“草民请问,陛下可知这毒来自何物?”
江席玉摇了摇头。
他一时间也拿不准什么毒物来自什么。
大夫抹了下额头的汗,跪下说:“草民斗胆,请陛下脱去大氅。”
大监当即怒斥:“放肆。”
陛下体弱,可受不得一丝寒气。
“浊生,不得无礼。”江席玉抬眸道,随即起身。
大监低头上前,为他脱去外面的黑色大氅。
大夫深吸一口气,伸手上前扯了帝王的衣摆,放置鼻间轻嗅。
在场的人都被这放肆的举动弄懵了。
包括后面赶来的谢臣遥,也站在内堂止住了脚步,怔怔的盯着。
帝王背对着他,一袭黑袍笼着内里的白衣,腰封束的那处极细,墨发如瀑,背薄而板正,气质清贵内敛恍如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
大堂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众人面色各异,江席玉也不解的皱起眉,却并没有打断他。
良久,大夫松开了那处衣摆,然后将头重重磕在地上,颤抖说:“草民该死,请陛下恕罪。”
“朕恕你无罪。”江席玉低眸瞥了眼,淡声道:“起来吧。”
大夫踉跄着起身,说明用意:“草民在陛下衣摆上,闻到了一种香,那香名为美人骨。”
江席玉眸光微顿。
他的衣物确实都会用香细细熏过。
大夫解释说:“此香名贵,如今民间近乎寻不得到此香的来源,这香女子用了可使得身形纤瘦,极尽美态,但副作用却是容易伤及根本。”
他也是在父亲传下来的医术上见过,并且至今只留有一点藏品作为研究。
美人面的香味特殊,所以他在见到陛下的时候,就隐约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
“草民刚才探过陛下的脉象,陛下体质弱于旁人许多。”
“这香一般的男子用了无事,但陛下若用便如同服了一种极为慢性的毒,它会日渐亏损陛下的龙体,直至气血亏尽,期间无论陛下如何调养,只要此香尚在,都会无济于事。”
“不过,也只需按照草民的法子调养,或许还可以慢慢恢复。”
谢丞面色大喜。
江席玉眉眼也动容了,唇边扯出浅淡的弧度,笑道:“既然如此,有劳大夫了。”
“草民不敢。”大夫提议道:“请允许草民为陛下用针。”
江席玉微微颔首。
谢丞早已准备好了一间干净的屋子。
江席玉被领着去时,正好侧目看见了站在内堂的谢臣遥。
他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些许。
谢臣遥看得有些失神,反应过来后,一群人早已经离开了大堂。
他蹙眉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上次父亲从宫中回来时,满含热泪,并且还在书房里,代陛下说了歉意。
谢臣遥有些意外,没想到陛下真的会主动同自己的父亲说了那次绑架的事,后面父亲还和他说了陛下的处境,谢臣遥又惊又怒,甚至还有些惋惜。
他不知道这个少年天子,居然处于那般水深火热的境地。
上次在马车里亲自交谈过后,谢臣遥就觉得他完全与传闻中的不同。
想来,是中了毒迷了他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