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三更,在金顶山下一片枫叶林,隐隐栋栋火光在林间跳跃,马蹄车轮声追着疾风兜转,山谷上滚下来的野兽声起伏不平,由远至近而来一行急急赶路的夜行者冒着刺骨风霜快马加鞭,马车内颓然坐着一人,被一路山石颠簸得提心吊胆,如坐针毡。
孙瑜带着五万兵马灰头土脸去了庐江,孙匡才知自己中了诡计,心中无限失落,本指望立功表现,亲近兄弟关系,不想反落了诸多不是,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孙匡虽理由占先,心中委屈,但只一个无法说通的行为让他罪无可赦,为何只见了大将军兵符就发了兵。
孙匡看着手上左虎符,重如千斤,若无吴候手上右虎符相对,外人难辨真假。
假若是真的,自己还不至于担全责,有周瑜在前面顶着,若是假的,真正该死。
现在吴候连发三道军令命他带兵符赶至柴桑对质,可知已是心急如焚。
吴候的火殃及池鱼,孙瑜这一路催命一般赶路,甚至都不关心他这感染风寒未愈的身子骨受不受得了长途劳累。
孙匡咳嗦了几声,似在控诉自己的不满,自己听单调的咳嗽声都觉凄凉,居然停不下来,越咳越厉害,带着一股要将心肝吐出来的狠劲,企图讨得一点怜悯之情。
马车旁相随的孙瑜再不做点什么,就太不尽人情了,怎样孙匡也是他的堂弟。
孙瑜命停车,“大人,你还好吧?”
孙匡不搭理,更加厉害的咳嗦着,孙瑜下马取了水壶递进马车,孙匡接过喝了一口,抱怨道:“冷的。”
孙瑜无言,总不能现在生火给热热吧?
“大人,天亮就到柴桑了,你再忍耐些。”孙瑜道。
孙匡又咳嗦几声,自己装病厉害些,到了吴候前也能博取几分同情,现在全当是演练,最好咳得全身无力,让病再加重几分。
“救命啊!”
孙瑜听有女声喊救命,瞬间提高警觉,抽出佩刀环视,只见前方岔路上背着月光跌跌撞撞跑出一人,还没到军队前,人就被石头绊脚趴在地上,朝军队极其孱弱的呼救:“救救我,救救我。”
孙瑜观察半天,确定只有女子一人,心中起疑,这荒山野岭,夜半三更,怎会有妇人在此,该不是什么鬼怪精灵之类,命两个骑兵下马探看情况。
两个骑兵举着火把近前询问,朝孙瑜大声回禀:“将军,这位姑娘说她本是日间在山上采药,不想被毒蛇咬伤昏迷,醒来夜已深了,抹黑下山,见这有火光才赶来求救。”
孙瑜半信半疑走过去,女子已被两个士兵扶起,问她伤到哪里。
女子虚弱答道:“脚环被毒蛇咬了,好在奴家已吃了草药解了蛇毒,并无大碍。求官爷救命,送奴家回家。”
“你是何人,家住哪里?”
“奴家秦沁心,是从柴桑城出城采药,奴家大哥也在军中做官。他叫鲁肃,鲁子敬,不知官爷是否认识?”
孙瑜诧异:“鲁大人是在下好友,但你既然是鲁大人小妹,为何姓秦,在下也从未听鲁大人提起有个妹妹。”
秦沁心道:“大人不知,因奴家从小习医,替鲁夫人治好了顽疾,鲁大人十分感激,认我做了义妹,还送一块玉佩为礼。”说着从腰包中掏出一块玉佩。
孙瑜接过玉佩在火光下一照,玉色上乘自不必说,白玉上刻有鲁字家号,巧在这块玉孙瑜曾见过,的确是鲁肃贴身之物,信了八成。
秦沁心继续编排道:“因周瑜将军突染重疾,卧床不起,奴家受鲁大人之求为他治病,上山采药,山路险恶,不慎被毒蛇袭击,还请将军送我回柴桑,大将军病情危急,不容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