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见墨染识趣,微微点头道:“你是我妹妹,自称奴婢,那我又是什么身份?”
墨染担不起此言,跪地请罪:“奴婢没有他意,自知身份卑微,不配做夫人的妹妹。”
小乔笑道:“你的确不是我的妹妹,你是夫君认的妹妹。墨染,记住以后别自称‘奴婢’了,特别是嫁出周府,你在外也代表了夫君的颜面,该摆出小姐的架势来,别教外人笑话。”
“是,”墨染小心翼翼回答。
“你既有事,就下去吧。”
墨染退下,金泯将手上没做完的“一口钟”捧上,这是一件素白的狐狸皮裘缝制立领,狼皮为内衬,外逢黑色素雅绵绸的披风。
小乔便拿起针线略微缝了几针,“小乔,”周瑜赶至,见小乔正在缝补,忙上前夺下,“你本在养胎,还操劳费神缝补衣裳,这般不爱惜身子,是专成气我不成?”
小乔忙笑道:“夫君来了,我在这躺着无事,见天气转凉,今年夏日酷暑,必是严冬,所以想为夫君备一件斗篷御寒。”
周瑜道:“我不碍事,你身子要紧。”又看手上缝制的皮毛是新出的,“家里还有旧的可用,现在军资吃紧,朝堂上下主张节俭,这又花了多少银子?”
小乔略微委屈答道:“这是姐姐托人送来的,并不是妾身花银子买的。”
周瑜这才没说什么:“这也是上好的皮裘,狐皮没一点杂毛,我有两件你忘了,一件貂皮,一件鹿皮,实在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这个就拿给墨染,她是待出嫁的姑娘,该有件好点的衣裳庆喜,”周瑜将皮裘递给金泯,“要换上大红的绸缎配着才好看,她皮肤白,压的住。”
金泯接过来答“是”,小乔虽不愿,但不敢异议,周瑜坐至榻沿,二人相视一笑,金泯退下。
“你这几日,身子感觉如何?”周瑜轻言细语相问,却是外人再难见过的温柔,这是小乔的专宠,周瑜唯一敢将感情毫无顾虑用在的女人身上。
“没事,成大夫每日都来问诊,说脉象正常,没有大碍。”
“成大夫医术并不算高明,可恨,那个于正是个冥顽不宁的怪人,若不是他曾救过周泰性命,得伯符褒奖,我就将他药铺给掀了。给他几分薄面,他还蹬鼻子上脸了,哼!”周瑜每提到此事,胸中之火就难平息,何况现在又加上秦沁心这笔理不清的烂账,更觉心中烦躁不安。
小乔察言观色道:“夫君脸色这般难看,只怕不仅仅因为妾身的病吧,于大夫得罪夫君了?”
周瑜一愣,却也知小乔是个极聪明的女子,这些年小心伺候在旁,自己一句无心之言,一皱眉,一声叹皆瞒不过她的聪慧,周瑜也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的确不喜被人揣摩心思。
周瑜佯笑道:“没有,一个郎中而已,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在我头上动土。只是十分看不惯‘穷苦堂’的做派,穷人虽可怜,也怪自身不思进取,不懂变通,不学无术,现在干戈四起,诸侯重金招揽有识之士,但凡有些才干,些许志气的丈夫,还怕求不到功名。穷有穷的原因,富有富的机缘,守着一亩三分地想过太平日子,等着银子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以前周瑜时常痛惜战乱殃及百姓生于水深火热中,心中惭愧不能平定天下,小乔知这番话必有其他缘故,但也没做深究,出手拿起周瑜手翻看,这双曾经弹奏出悦耳琴音,十指修长,皮肤细腻胜过女子的手,现在铺满了厚茧,手背上还有一道浅红色疤痕,已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伤着了,那些疤痕都是随心所欲的留着,糟蹋她最深爱的夫君。
只是掌心依然温厚,带给小乔最可靠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