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色素麻布衣,宽袖长襟,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花纹装饰。这位老者身子佝偻,手握一根红柳拐杖,看站姿仿佛有一半力气都撑在那拐杖上。但往脸上瞧去,虽然满布皱纹,一双眼睛仍是精亮清明,透着威武刚毅,不见衰老之势。
熙然和蜂鸟一看他现身,毫不迟疑上前一步,掀袍单膝跪倒,拱手为礼:“华晔殿护庭军蜂鸟、熙然,见过铉参前辈!”说完之后也并不抬头,静等铉参发话。
铉参许久不见军中之人,都快忘了军人后辈礼见自己的情形,微微一愣。自己早知眼前两个英气少女身居高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凌云,昭华不凡,但她们见了自己仍是不卑不亢跪倒见礼,丝毫不忘礼数,纵使他一生刚硬果决,此刻眸间也略润了润。
但这情形,熙然和蜂鸟全然不知,她们还一动不动的低着头,并不曾看见。铉参情绪一闪而过,语气还是淡淡:“二位队长客气了,起来吧。”
待她们起身,他又说:“这里并不安全,我有个方便说话的地方,不嫌弃就随我来。”
两人自然跟上,随着铉参在树林中穿行大约一刻钟,来到一处山坡背后,那里有个很不起眼的山洞,跟着进去,里面却很是宽敞,摆着一张卧榻,一只矮几还有几个软垫,岩壁上挂着火把,想来是铉参在齐峪城这里的藏身之处。
铉参拿出火折子点燃火把,回身请她二人坐下,自己伏身从卧榻下方拿出一坛酒,摆在矮几上倒出三杯,其中两杯推给二人,道:“这是绿蚁黄酒,洞中阴湿,喝点吧。”
说完顿了顿,深灰色的眸子在两人脸上扫一扫,铉参又平静道:“不过看来你们并不需要,今日刚巧喝不少呢,话春芳可是烈酒。”
两人一听,也不惊讶,蜂鸟笑道:“前辈好眼力,不过参军这么久了,哪里还没这点酒量呢。”说完端起酒一饮而尽。
熙然也仰头喝了,看着铉参也饮过一杯,伸手接过酒坛,替三人再满上,道:“前辈肯现身,晚辈等感激莫名,贸然惊扰甚是惶恐,今日见您身体康健,才觉稍安。”
“不碍事,若是此事,要我帮忙原也应当。”铉参放下酒杯任由熙然再给他添上,看着二人问道,“给我递消息的,是哪个?”
熙然一边添酒一边欠身应道:“是晚辈。”
铉参嗯了一声:“你很尽心。”刚要说话,忽然抬头环视一周,眉毛微微扬起,看着熙然道,“你是千羽队的统领吧?”
“不错,千羽正是由晚辈管理的。”
“看来我真是独活太久了,”铉参露出些自嘲表情,“竟不知什么时候千羽和御龙卫扯上关系了?”
熙然恍然,知道他已经察觉到暗中护卫到此的千羽和御龙卫,忙解释道:“前辈不用在意,我等此行事关重大,御龙卫首领心系大局,派人帮衬,不过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有机会出手,前辈大可放心。”
铉参果然不再追问,事实上他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