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后,蜂鸟和廖肖二人也跑出房间,一窝蜂般围来,七嘴八舌向熙然问话,百里奕知道也插不上嘴,就默默站起来,给廖慕青让出地方,让他替熙然仔细检查。
他站在一边,听熙然还算清楚的讲完了方才管仑来的经过,脸色越来越沉,他目光一转,视线落在那片已经半干的血迹上,向来清浅明亮的眼底溢出些难以察觉的暗红怒意,还有淡淡难以明说的哀戚。
百里奕重新回头去看熙然,她已被肖想逗笑,明快的笑着,仿佛和往日并无差别。可是百里奕知道,怎么会一样,恐怕现在她也已经感觉到了吧,正在剧变着的,并不是狄族的世界而已,熙然自己也是。
虽然有无数人在努力阻止,但她还是终于无法避免的,要被卷入到这血腥洪流中去了。
百里奕紧握的手指,几乎要刺破掌心,这点细微的刺痛令他清明一些,却还是满眼掩不住的悲戚。
熙然,如果有那一天,你会原谅我的吧。
细论下来,熙然这一晚除了旧伤崩开,便再无受伤,也就是当时受了些精神冲击,不过她素来疏阔,到第二天早上,她似乎就已经消化了“自己的血对管仑很有用所以可能被盯上了”这个事实,嘻嘻哈哈神色如常。
不过连廖慕青都想得到,这件事远没有这么简单,熙然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罢了。所以这次他也难得的始终闭嘴,没有念叨熙然裂开伤口的事。
他还郑重的想过要百里奕请一位八大世家的医者,用治愈力替熙然尽快修复经络,让熙然早点恢复,以防再有意外发生。百里奕却并不答应,还让廖慕青再斟酌斟酌再说。
这一斟酌廖慕青才发现,熙然此次经络受损之后,通过用药已经自行恢复了三成,但却在原有基础上,变的更加复杂,自然力的流动也受到了影响,如果此时强行再用治愈力按原有形态修复,反而对熙然经络无益。
如此一来,他也就只能再继续按照之前的调养方法,接着替熙然调养,至于其中缘由,到底是因为用的药,还是熙然自己的体质,谁也说不清。
说不清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后来大家惊讶的发现,那晚困住每个人的幻境都不一样,廖慕青说他被关在一间挤挤挨挨全是人的房间,门就在对面,但怎么也挤不过去。
肖想说那房间里满是珍奇古籍,他一本也没看过,众人一致觉得他纯粹是自己不想出去。
蜂鸟的幻境满是滚烫金币,只有穿过那些金币才能打开房门出去。她的时候满脸痛苦,但廖慕青却毫不自知的露出些羡慕的表情。
只有百里奕,无论大家怎样盘问,他都闭口不谈自己遇到的幻境,弄得熙然十分心痒,接下来的时间里,用了各种方法,试图让他松口,都没有奏效。
午饭后阳光甚好,蜂鸟出门赴约,自从他们身份暴露,初到齐峪城时在都统营拜了把子的兄弟们非常兴奋,时不时的递帖邀约,熙然自然是不能去,蜂鸟心情好的时候倒是会去,一来二去居然还有几个很对她胃口,真的成了朋友。
蜂鸟不在,廖慕青和肖想在别院,熙然就和百里奕在方榻上下棋。下着下着,熙然忽然冷不丁的问百里奕:“你的幻境到底是什么?”
这一局百里奕执黑棋,修长手指捏起一颗,只觉黑白分明非常好看。他抬起眼皮瞥了熙然一眼,慢条斯理的落子,第一百零一遍回答:“没什么。”
熙然毫不沮丧,提议道:“这局我赢了的话,你就告诉我,怎么样?”
百里奕挑挑眉,十分干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