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勇复又抬头盯着她,她的警告他无力反驳。
“那些动作如此危险,我们这种负累之人,早已不适合。数秒的思维分散就足以送命或者瘫痪,若是死了或是瘫了,谁来照顾她?”眼神掠过哀鸣。
“我知道,再也不会去碰车了,我保证。”他插上插头,打开吹风机,只听满屋子全是吹风机的嗡嗡声。
他给他的极重度智力障碍的姐姐吹起了头发,抚摸头发举止温柔,生怕弄伤头发神经元会传递,令姐姐感到疼痛。
她俯身看着呆滞女人坐不稳的摇摇晃晃,眼神涣散,嘴角口水不停的往外流,她拿出纸巾擦拭。她的眼神里闪着恨,闪着要同归于尽的决心,这几年来她用她的血液滋养内心的深仇大恨,这颗仇恨之蛊,在光阴流转中早已嚼穿龈血盼着寝皮食肉的一天。
“对了,以后我不会再过来,也不会与你有任何联系,你我从未认识过,你若是要找我,去幸福街的一家宠物店送一只想要安乐死的蟑螂即可。”她站起身,麻木的表情吐出一串字句。
纪勇关掉吹风机,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空气凝固不再浮动。
“你需要多少钱?”纪勇开口。
“不必,从今往后你当我死了吧,再也不要找我。好好的活下去,把我那份也一起用上。”她是来生死告别的。
“不可能。”纪勇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他努力克制。
“我走了。”她用力一甩,决绝转身,步履间透着寒风凄厉。
正要开门,纪勇愤力一挡,门再次关上。
“留下来,那些事,让我这个男人来做。”他哀求。
“你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为了你姐也为了我,一定要心存希望。至于我,我和你不一样,你姐姐尚且活着,而我……”她摇头,“我答应你,我会自保的,只有查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之后,将来我才有可能活下去,开门吧。”说那些话只想安他的心,但她已不想再编。
纪勇无力的转身,任由她离开,留下来又能如何?两人的心早已荒芜。
纪勇蹲下来,看着这个不能分辨亲人,不能表示最简单的需要,情绪反应极为原始,没有任何活动意志的姐姐,他真的好痛苦。这真像一场噩梦,所有的一切都可怕地颠倒了。那个有阳光照耀,闪烁着光亮,喜爱碧绿的衣裳,脸上总挂着孩童般天真的笑容的姐姐,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
每当姐姐夸张的傻笑,断断续续的要笑一两个小时的时候,那便是纪勇最感无助之时。他的脑子实在无法想象姐姐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人间地狱,他多想挥刀砍光所有与她有关的人和事,可是他无处可寻,姐姐之前所有的经历全部销毁殆尽,姐姐是在垃圾堆里被环卫工发现的,没有人认识她,她所有的朋友全部消失,包括刚才离开的那个女人,她的姐姐人间蒸发。
医生说她极重度智力障碍,她的智商在三岁以下。赛车队担当的纪勇,生活再无阳光,人人都说她是被人贩子毒傻了,所以才免遭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