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都不愿意用手拉他一下,只是把自己那弄脏的裙摆递给他:“起来!”
“谢谢。”
“不用谢,你叫什么名字?”
“翰轩。”
没有多说话,往回走,想要带回城中,却被门口的士兵阻拦,这一看就是妥妥的外邦人,怎么能进城!
“让开,出什么事情我担着!”
这些士兵本不想给她面子,但却被伍长拦住:“算了算了,大过年的。”
但他们也不会就放任外邦入城,而是很快收信誉分就通知祁阳,毕竟,他们北阳现在的守将变成了武承业,可他们哪会服气?
武承业把翰轩带去自己居住的地方,内心也怀疑过他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此刻,她只是想找一个与她说话且不知道她过往的人。
桌上放着一瓶酒,一盘花生米,甚至一开始还只准备了一双筷子,住的这个地方显得格外的冷清,里面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
也是,她还配什么下人服侍,而翰轩一路走来,也在一路观察,看样子这个武承业在这里并不受待见。
“他们为何要追你。”
“我长的好看,我是贵族的俘虏,就是你们五朝所谓的官妓子。”
“你确实长得怪异,好看是算不得的,见过比你好看千百倍的人,来喝一杯。”
那甚至还缺了个豁口的酒碗,递到翰轩的面前,他咽了咽口水,眼里满是不屑,这等粗劣的酒,怎么能配得上他。
“在这苦寒的北阳,你还装什么高傲,谁会理你,就算你以前有头有脸又怎么样,来了这里全都一个样。”
话不知道是在说给翰轩听,还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点了一碗这粗劣的酒,果然苦涩辣喉难以下咽,和以前的精酿甘醇,完全没法相比。
“你是这城中的守将,为什么会放我一个异国人进来?没人反对你?”
“我是这城中的守将,但我为什么不能放一个异国人进来?”
“我听说北阳人十分痛恨外敌,每年也有许多逃出来的人,可是他们都城门紧闭,从来都不相救。”
“可能是因为他们不好看。”
又喝了口酒皱着眉头,似乎多喝几口也就习惯,翰轩手上脚上的镣铐都还没有解开,就那样挂着。
但其实钥匙就在他的身上,可武承业只是在一边想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注意他。
“你看起来气宇不凡,不像生来就是北阳人。”
“我?我确实不是北阳人,只不过这后半辈子怕是只能在北阳苟活,喝着苦酒,看着灰白一片的世界。”
“但你至少还有北阳,而我什么都没有了。”
翰轩又把原来准备的苦情戏的牌,一一打出来,讲述,他原来是北荣大将军的儿子,却被当今女皇嫉妒,将他一家满门抄斩,他和他的弟弟们沦为官妓,并且每日让他们光脚在雪地当中行走,他们在后面骑着马追赶,以当打猎之乐。
这遭遇多少能勾起武承业的共鸣,虽然他的身份比不上她尊贵,但他们都失去了一切。
“我好恨啊,我好恨自己不是一个女儿身,假如我是女儿身,我一定要推翻北荣王庭,把我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一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一边注意武承业的表情,果然看着她也有隐隐的动容,牙关紧咬。
“我若是你,现在能跑能跳,能吃能喝,又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我这会养精蓄锐,再杀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武承业也不是傻的,听到他说这句话,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份,这就不得不让她提高警惕,又让她觉得他另有图谋。
“你那桌上的坠子刻着一个武字,谁又敢挂武字的吊坠在身上,想必你定是皇室的人,也是受了什么陷害,才被贬到这里吧。”
陷害倒算不上,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她也在沉思,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是木已成舟,再也无回头的可能。
“没有机会了。”
“那你可就说错了,人活着就是机会,就像是我遇到了你,我也觉得这是个机会,我希望你强大起来,然后帮我推翻那个昏庸无道的女皇的统治!”
“凭什么帮你,你能给我什么?”
“就凭我曾经是北荣大将军的儿子,又有谁能比我更了解北荣的军事布局,你想,你若在边境立下军功?那你离回去的时日不是指日可待!”
说到这儿,她倒真的有些心动,这个愿意待在这寸草不生一眼荒芜的地方。
翰轩知道她上钩,就他掌握的情报来说,他们武朝那个被罢免的丞相似乎也在往这个方向前行,到时候把他俩凑到一起,利用他们的野心,再来摧毁他们自己的城池!
他的眼睛垂着,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武承业只是把那一盘花生米抓了一把,放进嘴里,想着难道回去的第一步真的是从军功开始。
她看着天空都城的方向,内心默默的念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司马宗承带着他余下的亲信,一路来到北阳,毕竟走走停停,也是大年三十这天才到北阳外境。
因为她也还不死心,心中的愤怒,就像一把火,一直熊熊燃烧着并支撑着她在这苦寒之地行走。
“司马大人,再往前走,就是北阳关,那里都是司徒宏宇的亲信,咱们恐怕是过不去的。”
“我们以后就要留在北阳谁说要过去?听说武承业也到了这里,她那个草包倒还可以重复利用!”
这时候天空不知道是哪里燃起的焰火,砰砰砰的好几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传递消息掩人耳目。
当然是!
那是北荣的传信,翰轩看看外面,就知道是司马宗承一行人也到地方,本来还以为这个年要过的寡淡冷清,可没想到,竟这么热闹。
武承业只是看那焰火出神,然后又在焰火当中看到了司马宗承放的那颗!
她还以为是她为了掩人耳目,表情立马变得凝重,他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回复的办法。
现在想出城去,看城门的那些士兵,绝对不允许,但是她转过头一想,她现在可是这个城池的守将,凭什么还要看那些士兵的脸色。
拿起佩剑,穿上披风,把翰轩一人留在屋内,出门牵了一匹快马,就要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