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周末，闻欢躺在被窝里睡懒觉，迷迷糊糊的，王嫂敲门进来叫她起床：“安安，你同学来了。”　　　　“同学？”闻欢闭着眼翻了个身，抱紧被子嘟囔两句，“王嫂，你学会说谎了哦。”　　　　王嫂汗颜，她往前走了两步，探着头给她解释：“安安，真的是你同学，来了两个，男孩姓陈，女孩姓初。”　　　　陈。　　　　听到这个姓氏，闻欢一秒清醒。　　　　她睁开眼，半抬起头回头问：“谁？陈清河来了吗？”　　　　“不是陈先生。”王嫂摇头，“是你同学，好像是叫什么雨的。”　　　　一听不是陈清河，闻欢瞬间又没了精神，她重新躺回枕头上，慵懒地说：“哦，他啊。”　　　　“来干嘛？”　　　　“不知道。”王嫂摇摇头，走到床边温声劝说她，“安安，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我不去。”闻欢蒙上被子往枕头里缩了缩，闭上眼睡回笼觉，“让他等着。”　　　　……　　　　晌午，陈清河来给闻欢送周一要念的检讨稿。　　　　想想就觉得可笑，堂堂闻氏首席总裁特助，竟然要帮高中生写检讨。　　　　陈清河进门，客厅坐着两个人，一个眼熟，另一个更眼熟。　　　　他走进去，脱下外套递给王嫂：“闻欢呢？”　　　　“还没起呢。”王嫂担忧地瞥一眼客厅中央，“她同学都等一上午了，陈先生，你看现在都到饭点了，中午饭……”　　　　陈清河明白王嫂的意思，他点头说：“王嫂，你去做饭吧，带上他们两个人的量。”　　　　得到答案的王嫂去厨房了，陈清河走进去，看到他，初桔站起来：“陈先生。”　　　　“嗯。”陈清河点头，“你们是过来？”　　　　初桔每次见到陈清河都紧张，她磕磕巴巴地解释，“我……那个……我们……”　　　　陈思宇在一边看不下去了，他抬头看向陈清河，言简意赅地解释：“学习小组。”　　　　陈清河两条眉毛始终拧在一起，没有松动，初桔怕他生气责怪闻欢，连忙又补充解释：“班……班主任……”　　　　“班主任定的名单。”陈思宇接下她的话，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冒出挑衅的光，意思很明确：别找他们的茬，不服就去找老师。　　　　实话实讲，陈清河对这点破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他转身上楼，陈思宇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如炬，初桔拽拽他的衣角：“陈思宇，你没事吧？”　　　　“没有。”陈思宇收回视线，坐下。　　　　……　　　　半小时后，闻欢穿着睡衣出房间门，陈清河堵在门口，清冷的视线从上到下扫一圈，他淡淡说：“回去穿好衣服。”　　　　“干嘛？”闻欢垫脚凑到他脸前，眼睛一闪一烁，“你吃醋啊？”　　　　陈清河抿住下唇，按住已经升上来的怒火，他面不改色，只是两颗眼珠黑沉的吓人。　　　　闻欢不再惹他，她转身回房，很快换了身衣服出来。　　　　走廊空荡荡，陈清河已经走了。　　　　……　　　　午饭过后，初桔和陈思宇继续写作业。　　　　闻欢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翻杂志，她在吃薯片，她拿一片，包装袋就发出窸窣的动静，书房很静，只有闻欢拿薯片时包装袋发出的声音，还有咀嚼薯片时牙齿磨出的咔咔声。　　　　太乱了。　　　　陈思宇终于忍不住抬头：“闻欢，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不能。”闻欢头都没抬，翻了一页杂志，懒洋洋地说，“看不惯你就滚，没人请你来我家。”　　　　“闻欢你！”陈思宇把笔摔到本子上。　　　　初桔吓一跳，她站起来两边劝：“陈思宇，你们……好好说，别……别别吵架。”　　　　她回头给闻欢解释：“闻欢，是是我让他来的，这周……这周……”　　　　初桔越急越说不出来，闻欢沉默地看着她，好不容易等她磕巴完，闻欢听懂了。　　　　刘主任去外地调研回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回来开会提倡各班开设学习小组，强带弱，营造复习气氛，班主任给出的名单上三个人的确是一组，她好像也确实答应过初桔可以来她家。　　　　但是——　　　　闻欢转头看坐在椅子上的陈思宇。　　　　她不记得说过“这只面瘫也可以来”。　　　　算了。　　　　闻欢低头继续吃薯片，她对除了陈清河之外的人和事都没有兴趣，爱谁谁，爱来不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僵，书房的气压越来越低，初桔头埋得很低，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她本意只是想帮闻欢多交几个朋友，但是现在看来，她好心办错事了。　　　　“嗡嗡——”　　　　书房里响起震动声，闻欢抬头，看到陈思宇从口袋里拿出他的直板手机，按着键盘。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表情微微有些难看，闻欢无聊了一下午，这会儿乐子倒是自己找上来了，她慢悠悠走过去，陈思宇还在看手机，没注意到她。　　　　正和她意。　　　　闻欢快手夺走他的手机，陈思宇吓一跳，站起来夺：“闻欢！还给我！”　　　　闻欢向后跳开两步，拿起来一看，表情也变了。　　　　是条陌生号码。　　　　【如果你不想那件事被全校同学知道的话，晚上八点来夜绿，我等着你。】　　　　署名是：左潇潇。　　　　陈思宇把手机夺走，长按红色按钮关机，他的脸色很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怎么了，他快速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进书包，给坐在对面不安站起来的初桔说：“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你等等。”闻欢拦住他，“你干嘛去？还真打算晚上过去见她？”　　　　陈思宇别开头，拿着书包的右手攥紧，他冷冷道：“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啊。”闻欢点头表示同意，想到什么，她和他闲聊。　　　　“小宇同学，你知道她叫你去干嘛吗？”　　　　陈思宇沉默不语，闻欢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笑了：“不知道啊，不知道我就给你讲讲。”　　　　“要么，就是叫了一群人准备好揍你，要么……”　　　　她故意停顿两秒，等到陈思宇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她才悠悠然继续说：“就是等着霸王硬上弓。”　　　　“吃了你！”　　　　陈思宇愠怒：“闻欢你……”　　　　“我什么我？”闻欢无所谓地坐到椅子里，右手托腮懒洋洋地看着他，“就是这样喽，你爱信不信呗。”　　　　“闻欢。”初桔看看站着的陈思宇，又看看坐着的闻欢，困惑道，“你们……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乖。”闻欢摸摸初桔的脑袋，“少儿不宜，好好学习。”　　　　陈思宇沉默了半瞬，右手渐渐放松下来，他低下头没再反驳，看他态度松动，闻欢满意地点点头。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学雷锋叔叔做点好事。　　　　她扬扬下巴，示意陈思宇坐下，他没反应，闻欢不耐地撇嘴：“坐下。”　　　　陈思宇犹豫了半瞬，到底是坐下了。　　　　孺子可教。　　　　闻欢很满意，她向后靠到位上，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说说吧，小可怜，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了？”　　　　……　　　　不是什么大事。　　　　简单来说，就是左潇潇污蔑陈思宇偷东西，并以此为由要求他做自己的男朋友，陈思宇性子硬，不肯答应，左潇潇是公主脾气，不达目的不肯罢休，三番五次找人堵他，想要胁迫他同意。　　　　好巧不巧，有一次在天台就让闻欢碰到了。　　　　闻欢听完了陈思宇讲述的来龙去脉，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不得不说，这破事比宫斗剧还无聊。　　　　她明知故问：“你偷她东西了吗？”　　　　陈思宇激动地脸红：“当然没有！”　　　　闻欢还是懒懒散散：“那她为什么一口咬定你偷了，她有什么证据吗？”　　　　“有。”陈思宇气势弱下来，“她说有目击证人，亲眼看到我打开她的包，偷走了她的表。”　　　　“哦。”闻欢无聊地快要睡着了，她向前趴在桌上，下巴磕在手臂上，大眼睛看着他，“目击证人是谁啊？”　　　　陈思宇回：“姜语。”　　　　闻欢不认识：“谁？”　　　　陈思宇说：“左潇潇好朋友。”　　　　“哦。”闻欢翻了个头，更无聊了。　　　　……　　　　七点五十，夜绿后门。　　　　闻欢给陈思宇说：“记住我给你说的话了吗？”　　　　陈思宇点头：“记住了。”　　　　“记住了就行。”闻欢递给他一个蓝牙耳机，“过会儿你自己上去，我就在你对面的房间，戴上这个，有事儿你就喊一声，我麻溜儿过去。”　　　　“好。”陈思宇接过来，抿了抿唇，终于说了句，“闻欢，谢谢。”　　　　“先别着急谢。”闻欢摆手，打开蓝牙耳机戴到耳朵里，懒洋洋说，“解决完了再说。”　　　　八点，两人进各自包间。　　　　闻欢要了瓶啤酒，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边喝边听着耳机里的动静。　　　　果然没猜错。　　　　左潇潇就是想霸王硬上弓，当着她那帮兄弟姐妹的面逼迫陈思宇做他男朋友。　　　　至于陈思宇——　　　　闻欢听着耳机里的动静，倒是个男子汉，这么多人也没把他唬住，拒绝的音调铿锵有力，一点毛病没有。　　　　不愧是和陈清河有点像的人。　　　　啊呸，像个屁，那小屁孩连陈清河头发丝都赶不上。　　　　闻欢还在胡想八想，突然，耳机那边传来一阵杂音，声音很大，直接顶进耳膜。　　　　闻欢皱眉，一把扯下耳机扔到沙发上，她抚摸遭受魔音穿耳的耳垂，放下啤酒站起来，掏掏耳朵，知道对面已经发现了。　　　　……　　　　对面包间，左潇潇正拽着陈思宇的手臂不放。　　　　“嘭！”包间门被人踹开。　　　　左叶吓了一跳，警惕地回头，灯光阴影下，站着一个身影苗条的少女。　　　　她穿着露脐上衣，上衣的下摆落下穗穗的流苏，下身一条超短热裤，两条腿笔直修长，她的长发垂在腰际，脸上画着重金属妆，踹开门，她环胸向左一歪，慵懒地靠在门框上。　　　　弯唇，笑了。　　　　“呦，青天白日的，逼良为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