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涣倒是没说什么话,回房里去,把林思颖当年送给他的卡拿出来,递到女孩子手上:“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看够不够吧。”
女孩不客气地将那张卡收下,笑笑说:“你们林家拔一根毛,够我们活半辈子了。我还要打胎,想去好一点的医院。”
林羡言皱起眉说:“今天医院下班了,等明天吧,明天带你去。”
她没有去追究女孩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林珩的,林珩要去招惹人家,这瓷就算是给碰了,也没资格喊声亏。碰上这种要钱肯打胎的就好解决,碰上那种非得求名求分的才算个问题。
这件事情他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有能力处理就得处理好,让父母知道了总归是麻烦,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林家的脸面就保不住了。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脸面大于天。这是白思涣在过了很久以后,才明白的道理。
夜里,林羡言打了三个电话,第一个打给林珩,林珩没接。第二个打给大哥林思颖,跟他说了这件事。第三个打给大姐林慕笙,要大姐介绍个好一点的医院。
女孩晚上就在这住下了,林珩今晚在外留宿,没回来。
林思颖在第二天凌晨六点赶到家里,今年假期不用研究学术论文,难得回来一趟,本想宅在家里追女团看直播,过起他梦寐以求的肥宅生活,没想到就碰上林珩这档子事。
和白思涣跟林羡言还来不及打上两声招呼,他就先回房草草睡了两个小时。
八点多,林思颖起床,三个兄弟姐妹带着女孩去医院,林羡言约出大姐林慕笙。
这是白思涣第一次见到这位早早被程素棠赶出家门、活在谈论中的大姐。
听说这位大姐嫁得不好,是个落魄的芭蕾舞者,外貌看起来没有他们鲜艳,从头素到尾,皮肤保养得也不好,面色发黄枯瘦。
林慕笙比他们大了十几岁,至今没有孩子,曾怀过两次,最终都没能保住,流掉了。她在这方面有经验,也有着同为“母亲”的感触。
来到医院后,跟几个弟弟妹妹打过招呼,林慕笙就去拉着那个女孩子,好声好气地聊了些体己话。
女孩上医院堕'胎的钱是林思颖出的,林慕笙也拿出一份说要帮女孩子买些补品。而这时,林羡言看着手机里的说说动态,林珩发了一张图片,正在陪新女友逛街购物。
到了下午,女孩进去做手术,林珩听到消息,终于来了。
见到他漫不经心地出现,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林羡言一阵火大,骂道:“你看看你惹的事!”
林珩对他惹的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无所谓地笑着:“我惹什么事了?不就是带个人上医院堕'胎,又不是天塌下来。”
“昨天要不是我跟思涣拦着,她现在早在媒体面前露脸了,你还能这么悠闲!”
“思涣思涣……叫得真亲密,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该轮到你们‘惹事’了吧!”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俩人在医院走廊吵了起来,如同过往每一次争吵一样。本该见怪不怪,但这次,或许是医院的药水味让白思涣头疼,他感觉脑袋一阵晕乎。
兴许是他自己未察觉到,从女孩出现,女孩说怀了林珩的孩子,女孩说要堕'胎,一直到现在,他的脑子就是晕乎着的。
林珩和林羡言的争吵已经变了味道,林珩反而质问起林羡言:“初中时带他去医院看病打针,天天让他骑自行车送你去学画画。现在连带个女孩来打胎你俩都得一起,关系怎么这么好,啊?你真的把他当哥哥?”
“啪”地一声脆响,林珩脸上突然多了个火辣辣的掌印,站在旁边安静了很久的林思颖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大家都给打静了,林珩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思颖:“大哥,你打我?”
“我怎么不能打你了?现在躺在里面的,是两条人命,这是谁留下的烂摊子?我们帮你收拾烂摊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话……!”这位脾气再好的大哥,在这种时候,终于也忍不住发了火。
虽说林珩骂起人来总是口不择言,但这回,实在是到了连林思颖都听不下去的地步。
林珩撇过头冷笑:“说是帮我,真好听,我怎么知道那孩子是谁留下的。”
“你怎么知道?你没碰过她?”
林珩唇瓣一动,没回答出来,他眼睛转向了白思涣,然而白思涣只是眼帘低垂,和林羡言站在一条线上,仿佛是只把林羡言圈进自己的世界里。
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了,林珩站直身子,不以为意地说:“是啊,碰了,怎么了?公交车人人都能上,我不嫌脏就不错了,她自己让别人往里面扔东西,出事就怪我?”
林思颖抬起手又是一巴掌要下去,白思涣上来拦住了他:“大哥,别打了。”
见白思涣出来阻拦,林珩眼中闪过的波光似是夹杂着一丝希望,这时只听白思涣说:“这里是医院,会影响到别人的。”
林珩眼中的那丝亮光消失了,看着白思涣的眼神,既愤也恨。
白思涣仿佛是感受到了他那复杂刺毒的目光,浑身不自在,说了句:“我去买水。”快步离开了这里。
这个时候,林慕笙从转角出走出来,她看见林珩,唇瓣颤了颤,欣喜地喊了声“阿珩”。
林珩没听到似的,看也不看这个大姐一眼,转身抬步跟上了白思涣。
白思涣在小卖部买了五瓶矿泉水,在这个下雪的日子里,拿钱的手冷到不住发抖,眼前一片雪白,脑子似乎也跟着一片空白,连心脏都冷到打颤。
他裹了裹脖子上的新围巾,一手插兜里,一手提着一袋子的水。转身时,看见林珩朝他走了过来。
白思涣拿出一瓶水,递给他。
林珩接过水,默了几秒,问白思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把一句“其实我跟她”掖在了喉咙里,等待着白思涣的问题,等待着自己做出这个回答。
白思涣眼睛眨了两下,最终说了句:“下次记得注意点。”
林珩欲说出口的话又噎了回去,深吸一气,转过身,迈出去的步子受愠怒的情绪影响而不大稳。他将手中矿泉水狠狠摔了出去,骂了声:“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