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对此情景视若无睹,他本就秉持着“跟谁走不是走”的原则,长腿一迈,径直追上了唐国舅的步伐。
他与唐国舅并肩而行,姿态熟稔,仿佛多年老友般亲近,语调却依旧懒散。
“您老人家脚步匆匆,这是要去哪儿啊?别急着走嘛,唐兄腿脚不便,走得慢,您老人家不也得等等他么?”
“唐兄腿脚不便”几个字,如同带着倒刺的鱼钩,精准地刺中了唐国舅的心房。
他脚步一顿,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容瞬间阴沉下来,锐利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锋,直射裴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儿怎么样了?”
唐绥去寻找无双公主的遗址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几波的暗探派出去都没有找到人。
在唐国舅心中,唐绥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
裴湛不闪不避,迎着唐国舅的目光,嘴角勾起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语调散漫,却带着寒意。
“国舅爷这话问得有趣,我能把唐兄怎么样呢?倒是国舅爷您,现在才想起关心唐绥来了?您背着他做的那些事情,可曾想过他?”
唐国舅闻言,脸色骤然大变,惊怒交加。
他脚步踉跄了一下,像是被裴湛的话语击中了要害,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失去了言语。
裴湛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那些事?这不可能!这小子从月白嫁过来就没几日在燕京待着,怎么可能知道他与江月白私通的事。
转瞬间,唐国舅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初嫁祸侯府之事,就被这小子摆了一道,甚至为他做嫁衣,得了陛下宠信。
所以,这一定是裴湛在虚张声势,这小子向来诡计多端,惯会用阴招诈人!他定然是在诈人!
唐国舅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他拂袖冷哼一声,语气僵硬道:“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说完,便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朝着大殿深处走去,仿佛要将裴湛这个瘟神甩得远远的。
裴湛看着唐国舅仓皇离开的背影,嘴角的那抹嘲讽意味愈发浓郁。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眼中却闪过狠厉,随即恢复一贯懒散戏谑,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向大殿中央。
自己如今已经光明正大回了燕京,是时候该算账了。
那些曾经对侯府,对意棠的阴谋算计与伤害,自己以前能力不足,无法与之抗衡,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裴湛,要一个一个向他们讨要回来!
此时,大部分官员已经入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气氛较之殿外,更加嘈杂了几分。
裴湛的出现,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这位燕京城曾经的小霸王,如今的侯府世子。他们想看看,这位前些日子闹得侯府和将军府两家颜面扫地的罪魁祸首,今日会如何自处。
裴湛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神色如常地走到人群前方,对着自己的父亲以及未来的岳丈,恭敬地行礼问安:“父亲,岳父大人。”
他的语气谦逊,姿态恭谨,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拘谨,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晚辈,向长辈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