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宫廷家宴在一片寂静里悄然推进。众人围坐于摆满珍馐的圆桌旁,周遭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杯盏偶尔轻碰发出的细微声响。众人皆敛声屏气,不敢随意言语,仿佛稍有不慎,便会打破这如履薄冰的静谧氛围。
就在这凝重的沉默之中,贞启帝终于开了口,醇厚的嗓音打破了沉闷的空气:“在座的各位,皆是此次事件的肱股之臣。尤其是益合,此番立下大功,功不可没。”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视一圈,眼神里添了几分温和,“今日并非朝堂,乃是家宴,各位无需这般拘谨,都放开些才好。”言罢,还轻轻挥了下手,似要驱散这凝重的气氛。
有了皇帝这话,众人紧绷的神色才缓和下来,纷纷动起筷子,一时间,进食的声音渐起。
宁阳时不时趁着旁人不注意,把自己尝了一口、觉得不合口味的食物悄悄丢进孟皓清碗里。孟皓清察觉后,立马丢去一个嗔怪的白眼,眼神里却没有真的恼意。贞启帝余光瞥见他俩这小动作,心中不禁泛起几分欣慰,暗自思忖,看来这俩孩子已然情投意合了。于是,他佯作严肃地开口道:“宁儿,何时养成了这挑食的毛病?”
孟皓清闻声,嘴角轻轻上扬,漾出一抹浅笑,顺手将宁阳丢过来的剩菜送入口中,神色淡然地回应:“谁知道呢。”话语轻飘飘的,带着几分宠溺。
宁阳顿时脸颊绯红,仿若熟透的蜜桃,悄悄伸出手,轻扯了扯孟皓清的衣角。她凑近孟皓清耳畔,用气声说道:“这些哪有你做的饭菜好吃嘛。”声音软糯,只有他俩能听见。
身处这个时代,烹饪方式远不及二十一世纪那般丰富,调料种类更是稀缺。孟皓清偶尔耐不住馋意,便会凭借着脑海里那些现代美食记忆,寻些食材,亲自下厨做些吃食,权当是开开小灶。宁阳跟着尝过几次后,舌尖被养得越发刁钻,寻常御膳都入不了她的眼,也难怪如今在这宴会上这般“矫情”起来。
贞启帝微微侧身,目光悠然落在刘知身上,端详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刘知啊,朕近些日子留意到一个有趣的事儿。”说着,他轻轻靠向椅背,眼神里透着几分洞察世事的敏锐,“自打你这几日守在朕的身边,朕瞧着你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那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可见,你这性子,是耐不得清闲的。以往那些日子,太过闲适,朕鲜少能在你脸上看到这般由衷的笑容,反倒是这几日,时不时地,就能瞅见你嘴角挂着笑。”
贞启帝稍作停顿,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似在斟酌言辞,接着道:“如今邵凯与孟司温远在风环之地,朕呢,出于一些考量,暗中给他们交代了几项机密要务,短时间内,他俩是没办法回朝了。邵凯临行前,还从中调走了一大批人手,这里头,东都的城防兵可占了不小的数目。”言及此处,他抬眼直视刘知,目光里多了几分郑重,“朕寻思着,往后你就带着麾下的将士,补上这东都城防的空缺,担起城防这份职责吧。”
以前东都城防全都是邵凯派人去做,身为主帅的邵凯抽调的将士都是在四个将军帐下各抽一股,邵凯的权力在武将方面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刘知一听,当下便要起身跪地谢恩,膝盖才刚弯下一点,贞启帝就轻轻摆了摆手,那手势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示意他无需多礼。的确如此,身为左将军的刘知,曾经在沙场上纵横驰骋,那些金戈铁马、烽火连天的征战岁月,一晃眼,已经过去好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