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以轻击重的搏命手段,只有战阵厮杀中幸存下来的人,才有这样子直面强大的本能。
眨眼间刘备身影从眼中消失,感觉后脑被手肘轻点,这时已然躲不过去,踉跄着转身耳中传来刘备声音:“侧闪肘击后脑,不算磊落但有用。”
刘琰没有讲话,蹬踏上前挥刀猛劈,刘备站立不动,既没紧盯刀锋也没有去看刘琰,临到近前距离鼻尖仅有几寸。
刘备吼了声好,挺身后仰躲过劈来刀刃,上半身后仰带动下半身前出,顺势抬脚飞起正蹬踢裆,这一脚挺重的,刘琰直接就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玄德,踢桃子,你这也太。。。。。。这不是战场搏杀,这是流氓械斗。”
“你杀意很重,这就对了,对手是女人要踢膝,对手是男人就碎蛋。”
刘备的判断的没有错,本能被唤醒杀意彻底涌,现这次轮到刘琰突然出手了,跪地直接腾身前冲,弓步挺刀直刺当面心脏。
刀锋切出格挡,砰一声乍响,刘备顺势挂臂下压对手兵器,手腕上翻刀刃撩过对面下颚,刀锋划过眼帘刘琰都吓傻了,不用想也知道,要不是手下留情,脖颈势必会被削断。
没有反应时间,人影闪过中刀光劈到,提刀格挡又是砰一声,没等刘琰缓神,对方已经弓步前冲,环首刀没有刀覃,刘备推着刀刃硬生生停在手指前。
真是吓出一身冷汗,刘琰不打算继续打了,脸色气闷嘴唇崛起老高:“怎么都是一招?”
“从来就没有第二招。”刘备递过来一杯水,转头望向天际:“武道只有一途,要狠,对自己也一样。”
“你不是倡导仁义吗?怎么出手如此狠辣?”
“仁义是理想,不是手段。”刘备脸上又露出那一副人畜无害,未曾开口先苦楚三分的模样:“威硕,此生可有理想?”
刘琰压制掏钱白送的冲动,又意识到被带偏了,站起身连连跺脚:“我找你真有事,我特意来拉拢你,可你,怎么总是扯别的!”
“知道,这不是先办陛下的事嘛。”
“陛下知道我要来找你?”
“当然,陛下什么都知道,今后你要常来,不可间断。”
皇帝能未卜先知就出鬼了,刘琰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我有一计,此计出不怕你不动心,你听我细细说。”
“好,我认真听。”刘备笑嘻嘻的盯着面前。
“你能不呢正经点。”
见对方正襟危坐,刘琰也不在耽搁:“玄德昔日可有举荐过贤良?”
“豫州刺史任上举荐过故司徒之子袁耀卿,大将军长子袁显思两人茂才。”
袁耀卿就是出身陈郡袁氏的袁涣,袁显思就是袁谭,不能说刘备攀高枝,当时刘备脱胎换骨身份显贵,而且名声非常好,双方都得利益谁都不吃亏。
“果然具是高士。”
“为国举才义不容辞。”
“有一人,虽年少,然渊才亮茂,雅度弘毅有老成之风,昂昂伟世之器千里之驹也。”刘琰讲完有意停顿下来,似乎在观察刘备的反应。
不出意外,刘备表现得很惊奇,他不信刘琰眼光,挺反感她好吃懒做贪得无厌,要是个男人早甩脸色轰出去了。
不过刘备明白,女人都这样性情,不算啥大毛病,另一方面,权贵里面刘琰本性不坏,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因此才宽容许多。
刘琰性格洒脱率真,讲义气没那么多弯弯绕,小算盘打的噼啪乱响,其实一眼就给人看透,接触久了还挺有趣,这倒让刘备越来越喜欢了。
“我官职不显,如此美玉良才不知要埋没到何时,实在遗憾。”刘琰偷眼瞧向刘备:“家师尝云有国士而不进,何以居位?因此纠结。”
“不知威硕所言何人?”
“草圣传人京兆韦诞。”
刘备心底一阵悸动,没想到来头儿这么大,根本不需要盘算这人必须拿下:“孔文举乃当世大家,与我莫逆之交,我愿去说项,此事定成。”
刘备该是有什么被动技能,在他面前对方都会不自觉降智。刘琰面对真诚满满的样子,实在闹不清刘备是真傻还是装傻。
想到便宜孔融就气的想骂人,扭过脸没了好气:“我膈应他。”
“是为兄失言,威硕切勿动气。”刘备起身躬身道歉,好像刚想起两人不对付的事来,瞧着刘琰怒气平复,声音一半恳求一半开解:“为子前途计,不若邀孔文举冠礼授字?”
“要说你去说,我不想与他扯什么关系。”刘琰不好拒绝,为了个人恩怨耽误子弟前途,传出去好说不好听,韦家要知道说不得会有怨言。
“也罢,既然威硕有心,这个举主为兄来坐。”刘备肃拜致谢领下人情,目的完全达到没必要绕弯矫情,还继续做作就让人看出虚伪了。
人情送了对方也领了,刘琰马上提及第二件事:“算你识相,玄德觉得麾下虎贲怎样?”
刘备叹口气显得凄苦:“强军又如何,百姓倒悬不可解,苦于乱世无力安。”
心道又他妈整这一出儿,对付精神攻击就是不去看他脸:“陛下安泰天下自然安定。”
“陛下不安泰吗?”
“天下安定了吗?”
刘备摇头轻笑,再次叹息眼角噙出泪滴,仰头似乎极力抑制情绪,再低头已没了泪水,然而笑中泛起苦涩,想说什么刚张口又闭上,一丝无奈一丝落寞全在眼神里。
就是这表情,就是这样无辜,刘备手提染血长刀指着地面尸体讲述自己无辜,自己才是受害者,估计许昌绝大多数人都能深信不疑。
刘琰暗骂一句,再这样下去肯定又要主动掏钱,晃动脑袋刨除杂念:“身为宗室饱受皇恩,不思救世高卧田舍间,不足采望君思。”
“足下因何与我亲近?”刘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公卿应该看不起自己才对,明知道答案,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听刘琰亲口讲出来。
“都说你虚伪,是个破卖鞋的暴发户。”刘琰低下头去,早就打好撒谎腹稿,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实话实说:“哪有什么好坏,就是觉得你不会害我,信任没任何理由。”
“为了利益就可以不择手段?”刘备忽然正色起来:“曹司空?赵司徒?董车骑?”
这是刘备第一次当面冷下脸色,抬手指着刘琰鼻尖:“或是尊驾?”
刘备将前三个人并列就是说几个人一路货色,把自己说在最后算是给了些许面子。
刘琰嘴角抽动,自己好像一个小丑在左右跳跃表演,其实人家心里全都有数,肮脏臭水沟里只有蛆虫,莲花圣洁根底下全是污秽。
刘备抬手招呼,闪出一红一白两个大汉守在门口,等了一阵红脸汉子回头示意。
刘备冷笑一声,面色从未如此阴骛:“曾与曹公会猎,彼时我杀之如踏蝼蚁,因何未动?”
突然展现另一面,露出枭雄本色,这让刘琰措手不及,一股乌云笼罩遮蔽阳光,刘备面色使人心底发寒,那种致命危机感非常熟悉,一时恐惧无助笼罩周身,讷讷反应不过来。
“当下失曹公必乱,生灵涂炭某无力掌控耳。”刘备说完放松下来,又变成人畜无害,无辜莫名的样子,那股渗人的危机感也骤然消失无踪。
刘琰不得不承认说的有道理,看向门口那俩大汉,直觉告诉自己对方极度危险,打猎那种环境,哪怕身边有护卫,刘备三个人动手杀曹操也不难。
曹操死了,谯沛集团的曹家将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藏在水底下那些人也会跳出来,到时候打起来规模不会小。
兖州,徐州,豫州连司隶都得搅进来,现在老百姓虽然苦,起码十个里能活七个,真要出了战乱能剩下多少就说不准了。
“关中啊,其实你那办法最好。”刘备看向外面若有所思。
“你和他们有接触!”刘琰瞬间想到金祎,看来刘备也没闲着暗搓搓小动作不断。
刘备眼神逐渐变得深邃:“知威硕顾情晓义,故此才与你说。”
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子轻轻走进来,放下托盘悄声开口:“尊家不似我家刘郎出身苦,您富贵都有了干嘛搅和这事?”
刘琰盯着托盘中几张麦饼疑惑不解,过去可以用刚到许昌作借口,现在都左将军了依旧用麦饼当点心:“还如此薄待贵客?”
“全麦哎,没掺得半点野菜。”那女子捂嘴轻笑,讲话颇为得意。
前几次里面混着野菜,刘琰一口都不吃,听着现在是全麦试着拿起咬下一口,费力咀嚼实在咽不下去吐到手上,正犹豫扔哪儿女子接到手中藏进袖子里。
“不扔?”刘琰从对方神色看出端倪:“不会吧?”
“全麦哎。”刘备觉得这一切很正常,粮食就是给人吃的,家禽吃野菜就够了。
“你家不差钱吧,不是有个玉雕美女吗?”
刘备眼神诧异,转眼就明白过来,抬手朝女子一指:“玉女在此。”
刘琰死活非要留下一块金子,没办法不给不舒服怕回去失眠,不为了别的,下次再来你刘备好歹买点正经点心招待。
辞行时经过两个壮汉,红脸那个俾睨一切的模样实在不讨喜,倒是这白脸儿的高大帅气,没了胡子怕也能在演艺圈混得风生水起,瞅了许久闹不清这俩是谁。
“关云长,张翼德,平日在军营操练军士,赶上沐休所以回来。”刘备看出疑惑抬手给刘琰介绍,关羽张飞闻言躬身唱喏。
“张飞?!这么帅吗?”刘琰杏眼瞪得溜圆,仰头打量面前壮汉满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