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没等他说完,红了脸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不要脸!”
他不管,把她扳过来,掐着她的腰贴鬓急喘,“昭容的风寒早好了,今儿晚上赶紧把她赶走,让她跟她奶嬷嬷睡去,这几日都快把她老父给憋坏了,回回都不能尽兴……”
常念怕他把她的头发弄乱,别着脸躲避,“李洵舟,你快放开我,墨染不在,没人给我梳头!”
段青和江望成婚后,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虽多,但用惯的,还是墨染一个人。
他不依不饶,一沾上她就不肯丢手,常念被他拨弄地气喘吁吁,压住他的手哀告,“洵舟,一会儿亲王殿下就该进宫了。”
他果然顿住了,只是脸上难掩失望,她忙安慰他,“今天我让奶嬷嬷把昭容带回她自己的寑殿,行不行?”
他总算收回了手,却掐着她的下颌不放,撬开她的唇齿一味索取。
窗外突然响起一阵轻促的脚步声,常念忙从李洵舟怀里挣出来,自顾自踱到外间,看见来人笑了笑。
“曹总管怎么来了,不是叫你歇着了吗?”
曹德旺笑笑,“老奴就是天生的奴才命,闲不下来,歇着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常念点点头,“那随你吧,做些轻省的,剩下的叫庆荣办就是。”
曹德旺躬下身子,“奴才谢主子隆恩,才刚江统领派人过来通传,说亲王殿下已经到东华门上了。”
九月的时节,天气晴好。
李长嬴携家眷站在满地落英的殿门前,撩袍朝两人行跪礼。
“微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一去十六年,岁月汤汤流过,久别重逢,故人眼里都有热泪。
李洵舟早一步跨下了台阶,让他们一行人赶紧免礼。
他在李长嬴臂上用力握了握,有些怨气,也有些感伤。
“三哥,你终于舍得回京了。”
李长嬴腼腆地笑了笑,见常念走近,目光在她脸上很快流转过去。
他拱出手,眉眼里却有种温和的坦荡。
“娘娘这一向可安好?”
常念浅笑着,说一切都好。
他点了点头,转头招呼孟篱带着两个孩子上前。
孟篱牵着两个孩子过来,又要朝常念蹲福,常念赶紧搀起她,“快别拘礼。”
见她身前的两个孩子都仰着脸瞧她,她蹲下身子,有意蹙着眉思索,“可别告诉我,让我好好猜猜,你们谁是卿如,谁是卿音。”
小点儿的女孩忙捂着嘴偷笑。
“嗯……”常念故意在她头上点了点,“你一定是卿如,对吧?”
卿音脆声脆气地回道:“皇后娘娘猜错啦,我是卿音!”指着身边的姐姐道:“她才是卿如!”
卿如长卿音三岁,七八岁的模样,楚楚的眉眼,端方地朝常念福了福,“卿如拜见娘娘,娘娘万福。”
常念抚了抚她的脑袋,笑道:“好孩子。”
转头见卿音歪着脑袋不错眼珠地盯着她,有意逗她,“卿音为何要这样看着我?是我长得太丑吗?”
卿音说不是,“娘娘长得很好看,就是卿音觉得……娘娘眼神好像不大灵光……”
“卿音!”孟篱忙阻止她,拉着她就要下跪。
常念扯住她安慰,“小孩子嘛,童言无忌。”
身后的李洵舟忍不住笑出了声,“孩子那么大了,你还拿逗小孩子的路数讨孩子欢心。”
常念有些不好意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谁说我母后眼神不好了!”
是李景淮带着昭容和景淮来了。
景淮上下打量着那口出狂言的小丫头,待要问罪,却被母后的眼神吓退了。
君臣之礼不可免,李长嬴拱手朝太子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李景淮拉着弟弟妹妹上前回礼,“三叔回京,父皇和母后念叨了好多天,如今回来了就好,咱们一家子总算团圆了。”
李长嬴带着欣赏地目光打量他。
十五岁的储君,言行举止圆融得体,倒比四弟当年还要稳重些。
李洵舟已经不耐烦这样拜来拜去了,让太子带着几个孩子先往殿里去,自己揽着李长嬴的肩膀叙话去了。
常念看昭容牵住卿音的手,朝景弘得意地哼了一声,卿音和景淮落在后头,和气地互作介绍。
她转过脸对孟篱笑道:“每回看见他们,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孟篱看了她一眼。
她仍旧是那样叫人一眼深刻的容色,一张有思想,有野心的脸,什么时候看见,都鲜活如初。
她跟着她笑了笑,“其实,娘娘倒是没怎么变。”
常念牵住她的手,“其实,你也没有变。”
她们身后便是一棵蓬勃的凤凰树,青绿里掺杂着一蓬蓬的红花,红的喧闹,红的不可收拾。
两人在这片热闹的天地里对看一眼,忍不住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