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让东方芪也不寒而栗。她们之前的判断竟然是错的。原本以为梁王之子萧子岩在蜀地任职,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梁王会在蜀地起兵。谁曾想,他们竟在越州暗中布局。
即便东方芪得知梁王秘密往越州运送制作兵器的木材,可却没想到他起事之地竟然会是越州。
发现这一重要线索的萧承晏顿感坐立难安。他必须立即向朝廷奏报,请求增派兵力前往越州。然而,斗茶大会正在进行,他若此时离开,恐怕会引起旁人猜疑。
东方芪见状,当机立断:“此事还是由我回京呈报陛下吧!”
萧承晏微微颔首:“好。”
东方芪将目光转向奚皇后,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事到如今,我想我已明白母亲为何没有帮你寻访名医了。因为大皇子并非陛下的骨肉,而是你与越王的私生子。我料想,心思缜密如陛下,定也洞悉此事。至于大皇子落水后久病不愈,恐怕也是陛下有意为之。母亲身在其中,自然不便干涉。若真如此,此事你怪不得母亲。”
她顿了顿,继续道:“若你和越王斩不断私情,还暗中来往如此密切,就莫要痴心妄想他的儿子会被立为储君。这是混淆皇家血脉,陛下断然不会容忍。”
奚皇后闻言,突然发出一声苦笑:“果然是林穆岚的好女儿,慧眼如炬。不错,她也知晓睿儿并非陛下血脉,所以才不肯出手相助。可是……我儿又有何错?”
萧承晏冷声道:“大皇兄自然无错,错的是皇后娘娘你。”
这番话语中,萧承晏对奚皇后的称呼明显带着强烈的疏离感。显然,经此一事,他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对皇后怀有敬意,渴望得到她的关爱了。
话音落下,奚皇后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她低垂着头,眼中泪光闪烁,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奚皇后闭目沉思,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她这才幡然醒悟,因自己的一己私欲,伤害了多少人,失去了多少真挚情谊。回想起初入皇宫的那一刻,她就已不再是奚家那个端庄舒雅、温柔善良的嫡女了。
她心中对父亲怀着难以言说的怨恨,对皇帝更是满腔愤懑。在她看来,正是这两个男人毁了她的人生。曾几何时,她只想做个简单纯真的女子,与心爱之人成婚生子,过那平凡而幸福的日子。可命运弄人,将她推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为了那缥缈虚无的感情,她不惜伤害了身边对她至善至诚的人——她的闺中好友林穆岚,甚至她的亲生骨肉。突然间,耳畔响起久远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飘荡在花香四溢的山间。
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
山野间只有年少的林穆岚和她,二人并肩躺在繁花簇拥的草丛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奚惠儿轻叹道:“穆岚,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真心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欢的事。而我呢,只配被那个一心想要高升的父亲关在家中,日日诵读女德。要我说,我真想生在你这样的簪缨世家,可以上阵厮杀,保家卫国,逍遥自在。”
林穆岚忍俊不禁,笑道:“惠儿姐姐,你想得还真是天真烂漫。你以为生在簪缨世家就能自由自在了?那是你没见识过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就你这个整日被管束着读女德、绣花写字的娇小姐,恐怕还没到战场,就被北境的风沙给吹回来了。”
奚惠儿不以为然,继续道:“即便如此,我也羡慕你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我却不同,我走的每一步都是父亲精心安排好的。我多希望有朝一日,命运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我可以爱我想爱的人,去我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