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如海好转,林府整日里都是欢声笑语的,却又因突如其来的消息陷入了沉寂。
第二日,众人潦草地吃罢午饭,施益丰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你骑出去的马呢?”
李永年听人禀报施益丰回来了,如何等得及他进屋,直接跑去马厩接。发现施益丰带回来的马不是昨天他给的那匹。
“跑死了,换了一匹。”施益丰满脸疲惫,眉头紧皱,“甄伯父呢?我有事要跟他商议。”
林如海派出去的人也陆续回府了。
只是这种谋逆大案,下人们能探听到的消息有限,左右不过是市井人们皆知的那些。且每人口中的都不太一样,想是以讹传讹得来的,派不上什么用场。
若是在京城,贾琏的人脉或可帮上忙,可这里是扬州,没人卖荣国府嫡孙的面子。
林如海正盘算着自己出面打听。
他身子虽还未好全,可是甄家于他有救命之恩,怎能不报?勉力维持也得试试。
正如此想着,施益丰就回来了,带来的消息解了燃眉之急。
“甄伯父可记得一位叫张扬的人,过去是御史台的御史。”施益丰问向甄士隐。
“自是记得,是我府上常客。”甄士隐点头,表示确有此人。
莫说是甄士隐,连英莲都记得这位张大人,一把年纪还像个顽童一般,脾气又倔又硬。喝了酒就喜写字,一手狂草写得笔走龙蛇、气势磅礴。
“他在任时,弹劾了巡抚朱胜石几次,朱家势大,压了下来,却也损了根本。朱家在朝堂上的势力盘根错节,张大人也是因此事辞官的。可朱胜石仍觉不解气,贾雨村这才投其所好,陷害了张大人,也是想结交朱胜石背后的势力。”
这几句话说得明白,在场众人哪有听不懂的,甄家就是遭了池鱼之殃。
“听说还有东安郡王的势力在其中……”施益丰看了眼英莲与黛玉,将口中的话换了个说法,“那位张大人性情耿直,得罪了郡王府的嫡孙。”
其实就是东安郡王府的嫡次孙穆盈,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张御史家的小姐。那小姐生的美貌,穆盈就想讨回家做妾。
张御史娇宠出来的女儿,怎么舍得让她给人当妾?
何况那位郡王府的小爷也不是个什么名声好的,成日里欺男霸女,仗着祖上的功勋就胡作非为。
把女儿送进去就是推入火坑。
媒人上门了好几次,张御史都不点头。
这才惹恼了穆盈。
贾雨村陷害张御史谋反,既讨好了朱家,又攀上了东安郡王府。
牵涉到谋逆,张家男丁自然是悉数斩首,女眷充入教坊司,还不是任由那郡王府的小爷为所欲为?
可是这些话不好说与未出阁的女儿家听,只含糊告知了与东安郡王府有关。
单单拎出来说,还因施益丰探听到东安郡王府与荣国府有旧。林如海知道了此节,也好说与荣国府上下打点。
只不好点明,怕林如海以为甄家挟恩图报,惹他反感,反而不尽心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