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县地处偏僻,民风开放,不比大城镇有那么多男女大防。
女子可以下田种地,也可去做生意。
男子遭海难丧生,靠女子撑起一个家的不少,是以开玩笑时,都没什么忌讳。
施益丰辩白了几句,几个老妇压根不听,反而说得更起劲儿了。
英莲早就臊得扭头走了。
董太奶还抓着施益丰的手给他支招,“你家小媳妇儿面皮薄,你就得面皮厚一点,尽管缠着她。她嘴上恼你,心里可是欢喜着呢。”
“太奶,你……”施益丰脸颊发烫,只想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快步追上英莲,却又不知该解释什么。想道歉吧,方才的话也不是他说的。
大中午的一路上都没见到人,巷陌中只有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这些日子,两人一同行走的遭数也多,却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般羞窘。
英莲也不是生气,就是羞到不知如何开口,一颗心跳得厉害,只能疾步快走。
两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回到了甄家。
远远瞧见封氏在门口张望着等他们。
进了屋封氏也没发现两个小的有什么不对,招呼他们净手吃饭。
施益丰出门前就炒好了卤子,也切好了面条晾在案板上。
下面的功夫切两根黄瓜,用香醋、酱油拌了,再滴几滴麻油。
面下好后,将热好了的卤子一浇,就是香香的一碗卤面。
两人都埋头往口中扒面,封氏只以为他们是饿得很了。
“别光顾着吃面,这黄瓜是小五娘刚从地里摘的,新鲜的紧。吃不完泡到下午就不好吃了。”
英莲与施益丰听了封氏的话都去夹菜,筷子却碰到了一起,又赶忙缩了回来。
封氏这才察觉到有几分异样。
想到英莲年纪渐长,也到了议婚的年纪。
原先甄、严两家虽未说定,却也都是心照不宣的。
现在这种情况,英莲与严琼若自然是没可能了。
便是施益丰,也怕人家家嫌弃。
严琼若有大好的前程,施益丰未必就比他差了什么。
施益丰为甄家做到了这个份上,是为了什么,封氏和甄士隐又如何不懂。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不能害人家。
一时想着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考虑严家,趁着富贵早早择个入赘的人选来,也不至于到现今这般。
一时又想着便是找到了肯入赘的,看的也是甄家的家世,他们现在是流放的犯人,那入赘的怕是早跑了。
这边两个小狼吞虎咽、无知无觉地扒尽了碗中的面条。
那边封氏只吃了少半碗,想到英莲日后的着落,说什么也咽不下去了。
至晚间,甄士隐才在方家下人的护送下回到家中。
一扫出门时的丧气,看起来红光满面。
“若儿来信了,说了此次春闱的事,还给咱们捎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