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年来到槐县兵营的时候,徐将军命人将自己绑缚起来,接旨请罪。
原本徐将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通过李永年给老友传信。
可没过几日,南琼封城,疫症爆发。
五皇子留在槐县的心腹也知事情压不住了,又收到飞鸽传书,知五皇子身死。
主子都死了,他们自己逃命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再为难徐将军。
是以徐将军活了下来。
散布疫症的罪名太过严重,连皇子皇孙都不能幸免。
李永年此次来就是带着七皇子的人接管水军,再押送徐将军回京。
至于上了京如何定罪,全凭圣上的意思。
李永年本来就不想在此处多留,命手下军士给徐将军上了镣铐,就要带走。
“李将军留步!”水军副将声音雄浑,大声唤住李永年。
“李将军留步!”将士们齐声呐喊,惊飞一片海鸟。
李永年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槐县海军。
副将呈上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白布,布上全是用鲜血写成的名字。
不知放了多久,血迹有些暗沉。
“这是大家伙的请愿书,求李将军在圣上面前替徐将军美言。徐将军冒死报信,可将功抵过,望圣上明察!相信百姓们知道了原委也都能原谅徐将军的!”
徐将军老泪纵横,“你们这是何苦……”
“呵!”李永年冷笑出声。
他收起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周身皆是在沙场上磨砺出的狠厉。
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代表全军将士请命的水军副将。
上回李永年来的时候,就是副将接待。
当时觉得这个将军年纪小,待人亲切,还颇有孩子气,压根想象不出他是如何带领北军将士与戎狄激战的。
此刻的副将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个北地战场煞神的威压。
“你们可知,南琼有多少百姓死于五皇子和徐将军散布的疫症?”
李永年环视水军将士们,碰到他冰冷目光的,众将士皆垂头不敢多言。
“你们不知道,我来告诉你们。死在疫症中的南琼百姓一共有二十二万六千八百四十一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战士们面面相觑,四周鸦雀无声。
“呵,二十二万六千八百四十一人!你们知道这是多少人吗?你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原谅?我倒想问问你们,你们有什么资格替百姓说原谅!”
徐将军浑身战栗,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是老夫有罪!”
“你当然有罪。朝廷派水军驻扎槐县,为的不就是保卫南琼百姓的安宁吗?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便是关家军攻破南琼,也不会有这样多百姓殒命!
“美言?将功抵过?呵!”李永年一把提起副将的衣领,“我告诉你在这场疫症中失去亲人的人是怎么想的。我若不是身负皇命,我非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活剐了这老匹夫不可!
“你冒死报信?想救染疫的将士?将士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在你眼中算什么?”
李永年紧握双拳,用尽全身气力才能抑制住自己愤怒的颤抖。
二十二万六千八百四十一人,最后面的那个一,是他最亲的大哥、最好的朋友。
……
距离施益丰离世已经十日,英莲总觉得一切都模模糊糊的。
她并未感觉到有多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