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得回来了?”
长欢笑笑:“今日无事,回来看看大人。”
“长欢老板忙里偷闲,跑我府里苦中作乐吗?”
真想用纸把王樟延的嘴塞住,说什么话都让人觉得像是吞了刺。
长欢手上用力想把官服抽过来,正好王樟延松了力气。
长欢向后趔趄几步,差点摔了个屁墩。
他绝对是故意的,刚想要发作。
想起今天自己的目的,长欢决定忍他一时。
一打开衣柜,明明走的时候空空如也,现在却整齐的放着男子的衣服。
王樟延自顾自地站起来。
长欢看他一眼,这些日子他都住在这里吗?
“你落下的东西,今日来一并带回去吧。”
长欢不解地眨了眨眼,这是放自己离开?
难道哥哥那日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
不对,他大概是在说反话吧。
长欢看着王樟延的背影,轻轻从后面拥住他。
宽阔的背挺得很直,长欢的脸隔着衣衫贴在他的后背,勉强能听到有力的心跳。
怀中的人停下了动作。
既不迎合也不抗拒的态度,让长欢摸不清头脑。
“今日画得像鬼一样,原来是要勾引我?”
王樟延的话一出,长欢不禁满脸黑线。
画得像鬼一样?
自己也没那么不堪吧?
见长欢不说话,只双手合抱勒着他的腰,他又继续说道:
“我留你,你却要走;我不留,你却不走;究竟是何道理?”
长欢还是不说话,王樟延生硬地拨开她的手,径直走向书案。
挺拔的背影,叫她深觉不能接近,不敢靠近。
突然想起之前王樟延质问自己的那句话。
——“先来撩拨的是你,先要抽身的也是你,你当我是什么?”
长欢一时之间还是语塞。
因为她不知道答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片刻,长欢的行动便快过了思考,她重新从身前拥住了王樟延。
“大人何尝不矛盾?”
“同我划清界限的是你,同我纠缠不清的也是你,大人说这究竟是何道理?”
长欢抬头看向王樟延,眼睛亮晶晶的。
怀中的温度让王樟延不自觉收紧手臂,环住了长欢。
伶牙俐齿,学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竟然还反问自己是何道理?
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道理。
王樟延还是放开了手。
“大人为何不回答?”
长欢上前一步,不问出个答案不肯罢休的样子。
“没什么可回答的。”
长欢也不强求,“说了这么久,饭菜都凉了,大人先用吧。”
坐到桌前,长欢用筷子给王樟延布菜。
和他相处这么久,只知他喜食清淡,却不知他究竟爱吃些什么。
因为不管荤素,他总是吃一两口即可,在他眼里再好吃再难吃的仿佛都一个样。
酒杯里的颜色深幽,仿佛是两只眼睛,再看就要将人吸进去。
长欢前前后后忙了一会。
王樟延端坐着,却丝毫未动。
“大人今日没胃口?”
王樟延冷冷答道:“怕有人在这饭菜酒水里下毒。”
长欢被人戳中心思,嘻嘻哈哈也装不下去了。
“什么都逃不过大人慧眼。”
长欢平静地放下筷子,指节无意间敲击在桌上。“大人打算如何处置下毒之人?”
“杀了。”
短短两个字,长欢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凉了。
王樟延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大人杀伐果断让人佩服。”
长欢好似看戏一般夸奖着王樟延,“大人处置了下毒之人,就莫要牵连其他人了吧。”
“凭什么?”王樟延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气愤。
“你当我是菩萨心肠?是圣人转世?”
沉默了片刻,王樟延对着长欢一字一句说道:
“不光要处置下毒之人,同党也要一并交给刑部,必须要审出个一二三四来。”
“大人好狠的心。”在长欢的认知里,恨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王樟延这里。
他为什么会恨自己?
“不及下毒之人万分之一。”他缓了缓,继续说道:“与其说是狠心,不如说是悔恨。”
答非所问的悔恨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后悔了,后悔与自己相识,后悔牵扯上自己,后悔行差踏错的每一步?
长欢没有明白,甚至说一点头绪都没有。
看向桌上的酒杯,长欢没有犹豫,没有给王樟延一点阻止的机会,仰头一饮而尽。
酒杯无力地脱手。
“叮当”一声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