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转过头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远青,论际遇我早已是个死人,如今还苟活于世,是要找寻真相,把他们欠虞家的拿回来。”
他继续沉默。
长欢想到了什么,复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远青,我很少和你说谢谢,因为觉得这样很生疏。”
“不过此刻我很想和你说谢谢你,谢谢你救我于危难,谢谢你扶我于微末,谢谢你出现在我人生。”
“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你被我影响,路在脚下,我们可以过同一条河,但也要爬不同的山。”
“你明白吗?”
长欢望向他腰间的匕首,伸手去够:“借我一用。”
人这一辈子看似有很多选择,往往事到临头才发现,选择其实很有限。
其实在一开始已经暗地里指向了那个方向。
就像刚才长欢离他远去的背影,就像现在长欢奔向甲板的脚步。
甲板上一片混乱,三三两两打斗在一起,没人注意到长欢。
长欢一眼就看见,十方护着轮车上的王樟延,艰难地抵挡着前面的两个刺客。
要是放在以前,长欢肯定、一定、绝对不多管闲事,可是这又怎么能算闲事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是闲事了呢?
长欢来不及思考,拿起一旁的火把,直接敲向那贼人的后脑勺。
突如其来的一棒子,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愣愣地转过头。
陆远青从身后冲上来,补了当头一棒。
长欢怕他反扑,发狠了胡乱打着。
“徐州好山好水,养你们一群烧杀抢掠的家伙,真该好好教教你们,什么叫山水之邦、文化之邦!”
接二连三的打击就如同雨点一样落下来。
山水之邦,邦邦邦....
文化之邦,邦邦邦....
礼仪之邦,邦邦邦....
重拳之下,那刺客被敲得脑袋开了花。
十方也解决完另一个刺客,几人才得以喘息。
刺客人数众多,倒下了两个,便有人前仆后继地涌上来。
“莲子去徐州府衙搬救兵了.......我们再坚持一会。”
长欢话音刚落,一道锋利的剑光一闪而过,长欢本能地后退一步,却不知被什么绊倒。
两个刺客将十方和陆远青围起来,让他们无暇顾及王樟延。
身体后仰的那一刻,她看到刺客冲向了王樟延,十方挺身护在他身前。
刺客一个扑空,刀刃将旁边的杆子砍断,船帆被迅速升起。
“长欢!”
不过眨眼的时间,长欢只觉得脚上一股外力拽着。
人就被拉倒在地,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眼的时候,自己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倒挂在了半空中。
下面是黑漆漆一片的流水,船上的几人站在火光中,似乎在喊她。
长欢摇了摇脑袋,看清现在的局势。
她就向上勾着身子,尝试去解开缠绕在自己脚踝的绳索。
绳索只缠住了一只脚,每次都要用极大的力气,去向上够。
几次未果,长欢长叹一口气,只能另寻出路。
刺客再次亮出利剑,又似乎发生什么骚乱,大家都向一个点聚集。
王樟延的轮车被另一根缆绳缠绕住,马上就也要被吊起来,陆远青上前扶住。
十方这边被刺客缠斗住,拖延了脚步。
长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船帆尚未完全升起,此时她与水面的距离并不高。
如果这时候割断绳索,自己就能顺利跳入河中,不会因为高度落差像肉饼一样砸个稀碎。
没有了自己的重量,王樟延就不会被吊起来,这样也能解困。
长欢想好就动手,幸好之前拿了陆远青的匕首。
勾着身子试了两次,随时观察着船上的动态,终于眼见着绳索断裂。
身体一轻,长欢好像一只展翅的鸟儿,拥抱着风。
身体划过空中,水面近在咫尺,长欢闭紧了眼睛。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清凉瞬间包围了长欢,眼前漆黑一片。
入水前长欢眼见着轮车重重落下,心里暗暗祈祷——希望王樟延没事。
长欢等待自己不再下沉,睁开眼睛,努力上浮,冲出水面,深深地呼吸。
船头聚集着几个火把,一声声“长欢”回荡着......
长欢挥挥手,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看得到。
夜晚的水流有些湍急,不过一会功夫,长欢离岸边和大船已经很远了。
索性不再尝试,调整好呼吸,保存体力。
等漂到下游,自己再想办法游回岸边。
“长欢!”
不知是长欢眼花,还是救兵来了。
远处船上一个人影坠落,“扑通”一声入水,隐入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