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光展提着笔,凝神看着一株芍药,不知道毓容和长平正看着他。
“你在看什么呢?”
毓容问他,芍药花上惊起一只彩蝶,慈光展的目光随着那只彩蝶而起。
蓦地,长平的心在那一刻悸动了一下。
“长公主殿下。”他放下笔,向毓容行礼,也向长平欠身。
毓容走到案前看他画的芍药,赞道:“画得真好。我猜你是宫里新来的画师?”
慈光展微微颔首道:“长公主猜得不错。”
毓容问:“你画得这么好,可否为我作一幅画像?”
慈光展拒绝了。毓容觉得这个画师颇有意思,便说:“你既知我的身份,又怎么敢拒绝我?”
慈光展说:“我只绘可画之人。”
长平已猜出他是谁了。“莫非,你是晋山府的小侯爷慈光展?”
慈光展浅笑道:“正是。”
长平本是不通文墨的一个人,从那以后也喜欢谈诗论画起来。
她问慈光展可否为她作一幅画像,慈光展便照着她描了一幅画像,她欣喜地拿去给毓容看。
毓容问她是不是看中了慈光展,长平毫不掩饰地说:“我就是喜欢他,他就是我要嫁的人。”
毓容说:“可他的心里只有我。”
长平说:“他为我作了一幅画。”
“那又如何?”
“他为我作画,没为姐姐作画,可见,他更喜欢我。”
长平得意地扬起眉毛。
毓容说:“那我就去求母后给你们指婚,你可不要后悔。”
贺太后召见慈光展和长平郡主,在圣上面前给他们指婚,慈光展请贺太后收回成命,并再次表明心迹,此生非毓容长公主不娶。
长平不甘心,她问慈光展:“那你为什么答应给我作画,却不给毓容姐姐作画。”
慈光展说:“我想长平郡主是误会了。我不给毓容长公主作画,是因为不敢,长公主的样子在我心里,画于纸上只恐我的拙技污了长公主的美,技艺再高超的画师为长公主作画,画出来的也只能是俗笔。”
毓容没能从安伯渊那里得到的偏爱,慈光展给了个够。
她感到了极大的满足,对着长平得意地笑了。她对慈光展说:“我要你做我的驸马。”
贺太后劝毓容不要为了逞一时之快,把婚姻当成儿戏。毓容不以为意。
东院落成后,毓容便和慈光展成了婚。
洞房花烛夜,毓容让慈光展给安伯渊作画。
慈光展一点也不生气,他庆幸自己在一次宫晏上见过安伯渊,还和毓容形容起了他的模样。
慈光展眼中的安伯渊披甲挎刀,英姿勃发,一双醒目褐瞳,不怒自威。
慈光展边画边回忆,歇歇停停,直画了整夜。
毓容醒来时他还在画。画像作成,慈光展眼圈乌黑,兴致勃勃地问毓容可还满意。
毓容见他画得栩栩如生,真个像安伯渊站在自己眼前一般,问他:“你画的可是逆党,你不怕?”
慈光展说:“长公主只说满不满意。”
毓容粲然一笑:“满意。”
慈光展说:“那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毓容将画像挂到堂中,和画像待在一起的时间倒比和慈光展在一起的时间久。
慈光展安居驸马府,毓容不传他,他也不会来长公主府。
只偶尔让兰采荷呈一两幅得意画作与毓容赏看,毓容在画上写下批语,无论是褒是贬,他都高兴。
他们的婚姻无悲无喜,清清淡淡,毓容如今也只求如此。
梅园里的伶人小优又渐渐地多起来,毓容与他们游园赏月,饮酒纵欢。
这些优伶里有擅奏笛弄箫者,有擅吟诗作对者,有擅歌喉者,有擅操弦者。
唯叫毓容喜欢的只有一个叫合欢的戏子。合欢十六岁,生得明眸皓齿,玉脂润颜,在众人中年龄最小,却无所不精,从不在毓容面前争风头。
因合欢腼腆本分,毓容就把他叫到东院伺候,让他学着给自己梳头篦发。
合欢跪在地上,不敢上前。
毓容画好一只眉,扭过头笑问他:“好看吗?”
合欢从没这样近地看过毓容的脸,他忘了回话,只痴了一般地看着毓容。
端午佳节,毓容在府中设宴,让人传慈光展和长平来府中赴宴。
宴上,毓容在慈光展面前与合欢共饮一杯酒,叫合欢弹曲与驸马听。
她问慈光展:“我这小优儿弹得可好?”
慈光展说:“弹得甚妙。”
宴席未完,长平郡主便借故离了府。
毓容多饮了些酒,昏沉朦胧地回了房,合欢扶她躺下,慈光展进来让合欢下去。
他深情地抚摸着毓容醉红的脸,指尖在毓容的身躯之间游移,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毓容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口,轻唤着伯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