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挂满枝头,片片黄叶如邮票飘向四方,告诉树下的人,过去的就过去吧。
垂杨影里残红。甚匆匆。
只有榴花,全不怨东风。
暮雨急,晓鸦湿,绿玲珑。
比似茜裙初染,一般同。
——明·刘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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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忘忧离开,金丝楠木廊柱后,站着泪流满面的高大身影。
[挽挽,我的挽挽]
郁绾绾回眸一笑,一如20年前那个夏天。
“小,年,哥,哥…”
时光清浅,亿万斯年。
秦斯年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控的大脑,高速运转的画面,一幕幕涌上心头,他的心痛的不能呼吸,好似千万条蛇在咬他,蚀骨锥心。
他狠狠地抱着她,泪水打湿了她的长发。
“挽挽,我的小公主,你受苦了……”
“我应该第一时间认出你……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
郁绾绾脑子里无数次想象过,相认的场景,会是怎么样的痛哭流涕,痛彻心扉,激动不已………此刻的郁绾绾却异常的平静,甚至内心没有太大的波澜,眉眼弯弯如新月的笑着。
“你好,我叫沈挽星,Made in China.”
这是他们当年舞会上的第一句话,秦斯年被她逗笑,绅士的向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清透的指甲,深邃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魔力。
“很高兴认识你,可否邀请你共舞一曲?”
沈挽星就是这样被他骗了,以为他是个绅士才子。第三周在山顶看日出时,才发现他是个放荡不羁的痞子。
“星星公主愿不愿和我Make个小孩?”
“秦斯年,wedding night不应该好好准备一下吗?”
“心动就是最好的开始,精心的准备那叫约P。”
秦斯年的记忆飘回那年的山岗,漫天飞舞的树叶,红的,黄的,半黄不绿的……
相约看日出的二人在草地上肆意奔跑,互诉衷肠,最后交付真心。
二十岁的沈挽星明媚阳光如海棠。
二十一岁的秦斯年意气风发如骄阳。
在最美好的年纪异国他乡再次相遇,是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一吻定终身。
剑桥郡的小洋房里,到处都是他们相爱的痕迹。
随便在哪一窝就是大半天,看书,聊天,看电影,交作业。
那个时候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和花不完的时间,直到筋疲力尽的睡去。
处女座生于满秋,感情洁癖,有些敏感。思维敏捷敢爱敢恨,欢笑少露于表,凄凉多藏于心,深情专一且执着。恋爱时智商为0分,甚至有些卑微,单身时所有能力100分。说的就是秦斯年。
“爸爸,妈妈,原来你们藏在这里亲亲呀!”
知非牵着小狗从远处和他们欢快的招手。
郁绾绾捧着男人的脸给他擦泪。
“尿包收一收。别让儿子笑话。”
“挽挽,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受委屈,我……我……。”秦斯年哭的憋憋屈屈,好像个孩子。
郁绾绾在他脸上亲了亲,“好了好了,我知道啦,这些话留着晚上悄悄说好不好?”
“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呀,爸爸怎么哭了啊?”
知非抬着头,一脸困惑。上次爸爸还告诉他,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这哭的比他尿床还厉害……
“爸爸被虫子咬了眼睛,我帮他吹吹。”
“好坏的小虫子啊,怎么能咬爸爸呢,让响响给爸爸舔舔吧?奶奶说小狗的舌头可以治伤口!”
秦斯年被孩子逗的脸都红了。
“去洗洗吧。”
郁绾绾领着孩子回了前厅,年雅琴正在扒松子。
“挽挽,你快来,尝尝今年刚下来的松子。你刚出院没多久,不能老在院子里吹风。”
“没事的,伯母,医生说休息十天就可以上班了,我都在家躺了半个月了,辛苦您帮我照顾知非。”
“我照顾孙子不是应该的么。今天谭太太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个眼皮浅的,见不得别人比她好,跟我比了半辈子。老公对她没感情,孩子又和她不亲近,其实也挺可怜的,联姻害了多少人。”
“伯母,我不在意她说的,我向您学习,把眼界和胸怀放高一点。”
二人似乎都明白彼此在说什么,不约而同的笑了。郁绾绾没有想过年雅琴是这样通情达理又护短之人。
在她身上可以看到女人的通透,母性的光辉和高人一等的格局。
也许,秦家早就知道了知非的身份,上次秦国泰悄悄约见她,就是特意来试探她口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