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过,法子倒是有。”
“有,赵大爷,你说有什么法子?看看你想的和俺想的一样不?”
“法子,有这么两三个,一个是看看家里有什么东西,能卖几个钱,再一个就是打渔,用冰钏上哪泡子打渔,打来蛤蟆,泥鳅,卖点,挣点钱。再一个上哪要饭去。”
“要饭,不行,不行。”大哥说道。
“要饭,不行?”
“要饭不行。赵大哥,要饭那个活,去年,俺们从水库搬出来,可经历过了,那是大半年呢,那还是上河南要饭呢,要饭,可不是一般人干的活。这么说吧,赵大哥,人当是有一点办法,能活下去,就不能去要饭。”
“那可是风餐露宿啊。”
“那儿,二兄弟,还有大小子,家德,要饭不行,就剩下打渔和卖点东西了?”
“打渔行,用冰钏打渔,大爷,这个活,就是来的慢。你看呀,打渔,咱得上北边松花江边上,得起大早去,到那儿山河屯,正东屯北边那一带,河沟子,泡子里打去,到那打了,还得整回来。一去二十多里地,回来还 得二十多里的路。打着了还行,还有时候,打不着。再说打回来了,咱还得等着生产队的马车,看哪天能去,还得挑哪赶车的老板子好说话,他愿给咱捎。大哥说道。
“啊,大哥,那还有那呢,鱼的价格还得考虑呢,去年要过年的时候,那鱼价格还行呢,那是我去的,赶上那天买鱼的多,一斤蛤蟆八分,泥鳅是九分。我到那了,急三忙四的,卖了一百七八十斤,那是好歹弄了十五块多钱。我卖了钱,我也不能都揣起来呀,我中午,没空请赶车的老板子吃饭,可咱坐人家的车回来的时候,咱也不能装‘闭门哈’呀,我主动的给人家一块钱。那我自己还吃三个烧饼呢,花了两毛四呢。等着我到家了,还剩十三块多钱。”
“那是真不易啊,赵大哥?那还得说,你二兄弟,去打渔,去卖鱼,还挺顺呢?就那,从打渔到卖鱼,折折腾腾,还忙了七八天呢。”
“嗨,二兄弟,我给你说呀,这是干啥都不易呀?”
“不易是不易,赵大哥,那年前,俺也得想法子整几个钱。要不,这年就过不去。我现在是这样想的,我家也没啥卖的,前些日子,我还心思呢,等着队里把粮食都分下来,不用多分,一口人能分四百五六十斤,我就弄点苞米,推磨,磨出点苞米碴子来,不多弄,弄五六十斤就行,我起大早,天不亮就走,背着走去,不叫别人知道,到富锦东大市场,黑市场上卖去,苞米碴子还贵,还好卖,一斤都能卖一毛三。可现在不行了?”
“不行了,咋不行了?”
“咋不行了?赵大哥,这是你问呢?你看俺队里分这点粮食,一口人,啥都算着,还不到三百六十斤呢,就不卖,还吃不上大半年呢。像你们一队行啊,咱那儿二队也行啊?你们一队得分五百来斤吧?二队都得分五百多斤。”
弟妹,“俺一队分不到五百斤,能分四百多。人家二队行,他们也说分四百来斤,实际他们能分到五百来斤。”
“就是啊,你们队都行啊。我们不行啊,我们就得想卖别的了。”俺娘说道。
“那你们想卖啥?你家还有啥值钱的物啊?”
“啊,赵大哥,我家太值钱的物没有,我家还有点黄烟。我家的黄烟还挺好抽呢,上回,俺家用三斤黄烟换了四个瓦盆。这不还剩点,我准备去找个地方卖了。”俺爹说道
“卖,富锦就行啊?黄烟,富锦东市场就让卖呀?”
“让卖是让卖,赵大哥,富锦东市场,卖的太贱,好烟,还得是一等烟,不带烟拐子的,一斤也就能卖五六毛钱。”
“”太贱?还有贵的地方吗?
“有啊,贵,卖的地方就是远点。”
“远点,哪贵,要看贵多少了,要是合算,贵,去也值得呀。二兄弟,俺家还有点嘞,俺也想卖,你知道在哪,你要去。,哪天去,俺和你一起去。”
“去呗,赵大哥,我和俺家他说过几次了,你和俺家他一起去,插伙去。这样,路远点,去的人多,在路上遇到点啥事,能相互照应一下。”
“那行,照应,出门在外,一起出门,理应照应。二兄弟你说吧,去哪儿?还需要准备啥吗?”赵大爷问道。俺爹一听赵大爷这指定是要去了,俺爹就说了,去,是鹤岗,准备啥,就是把烟准备一下。烟,明着拿不行,明着拿,到客车上,有时候,有管的,烟不准倒卖,不准长途贩运。咱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烟叶子,编成烟辫子,
“编成烟辫子,咋编呀?这烟叶子都晒干了,都绑成把了,能好编吗?就是编了,那咋带呀?”赵大爷问道。
“问题就在这呢。”俺爹说着就给赵大爷讲上了,俺爹说,烟不晒干了,都绑成把了吗?这个好办,在编之前,先把烟把摆好,从外面喷上水,等着把外面潮湿后,再逐渐打开,再喷水。等着黄烟叶子都湿了,湿润好了,烟叶子变软乎了,能编了,就可以编了。那编的时候,最好,烟叶子里面,夹带一个线麻披子,这样,编烟辫子分三股,每股里都带一个线麻披子,编好,怎么带就不能折了。
俺爹给赵大爷说好了,大约走的时间也说好了,赵大爷听了,挺开心,赵大爷说,我家有三十来斤黄烟,等着我要是跟着你去卖了,卖上价钱了,我一定给你买一瓶酒喝。
第二天了,俺家的黄烟,俺爹一早晨,就给摆北炕上了,摆的时候,俺爹在炕上先铺上麻袋了,麻袋铺好了,再摆烟,俺爹摆好后,随即,就搞刷术掸上了水。等着中午又给烟把子翻个,再掸水;一天折腾几遍。到晚上了,烟叶子软乎了,俺爹用线麻做经子,带着黄烟叶子开编了。
“哎呀,我又来了,来问来了,你都开编了。”
“开编了。咋样,你也开编了呗?”
“我编,我下午就开编了,我编,我觉得编的不行,我就来学艺来了。”赵大爷说来学艺来了,俺爹编着,又给赵大爷讲了一遍,赵大爷不知道烟拐子搞哪儿,俺爹告诉他烟拐子都搞一侧,俺爹说着,编着,给他做示范。俺爹编一个,够围腰三圈的,俺爹围上,叫赵大爷看。俺爹说,等着都编好了,给烟辫子,搞板子压扁它。那样围腰里更板正。等着走的时候,把烟辫子围腰后,再在烟辫子外搞一个包袱皮兜上。赵大爷听了,笑,说俺爹真是个经济脑瓜。
三天后,俺爹和赵大爷出发了,上鹤岗了。过了两天,俺爹和赵大爷回来了,俺爹和赵大爷的烟,一斤都卖一元八毛钱。赵大爷家卖了五十多块钱,俺家卖的比赵大爷家多几块钱。
过年了,赵大爷还真给俺爹送来一瓶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