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帝所渴望幻想的场景,自然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且不说,他是九五之尊,永远不可能过上小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老四的母亲,他最爱的女人,在他被册封为太子前,就不幸故去了。
是他无能,争了这么多年了,只给她争来一个皇贵妃的哀荣。
坐在皇后位置上的女子,永远姓戚,是太后的母族。
“李光才,还不快给扬儿赐座!
扬儿去南边那么久,吃的用的,可还习惯?
看你消瘦不少,定是吃了不少苦。”
皇帝满脸慈爱地给四子赐座,询问其日常,完全是一个为爱子操心的老父亲,与刚才疾风暴雨般发怒的模样判若两人。
四皇子坐在李光才给搬来的圆凳上,笑着回答:
“儿臣多谢父皇关心。
南方此次遭灾严重,儿臣奉父皇之命南下赈灾,时常奔走,衣食住行自然比不得在京城。
不过,与那些受灾百姓相比,儿臣受的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朕已经看过灾区巡抚、布政使上的奏疏,上述你在那边厉行节俭,竭力缩减吃穿用度,省下经银两均用于救灾,得无数百姓感恩称赞。
你有这等爱民之心,赈灾得力,朕深感欣慰,比……”
元康帝对这个儿子赞不绝口,
本还想再加一句“比那不成器的太子让父皇省心”,
猛然想起还有个更不成器的儿子还跪在一旁,
当即拉下脸来,随抓起书案上的一本书,砸在李云哲脑袋上,冷喝:
“滚回去,给朕好好闭门思过!”
还好,只是让他闭门思过。
本以为今日肯定得脱层皮的李云哲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滚”出了泰极殿。
临走前,他偷偷瞥了四皇子一眼,眼神里充满感激。
四皇子则还他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
他已知晚宴后皇帝会召见他,眼下却提前赶来,正是听说六弟又被父皇责难,特意前来替他解围。
李云哲逃也似地离开泰极殿,抬手擦了擦满头冷汗。
殿门口当值的内官、宫女皆低下向他行礼。
可他却总觉得他们低垂的面庞上定是隐藏着讥讽笑意,
嘲讽他这个卑贱宫女所出的皇子,
无论如何努力讨好皇帝,都换不来他半点喜爱。
听着大殿里传来老四侃侃而谈的声音,将皇帝哄得龙颜大悦,大笑起来,
李云哲愈发恨得牙痒痒。
没错,老四是救了他,可他才不会感谢他。
刚才那充满感激的一瞥完全是装出来的。
在他真实内心,所有兄弟中,他最恨、最希望其去死的,
并非太子,而是老四!
无他,谁让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就因为运气好,投胎在皇帝最念念不忘的女人肚子里,
这混蛋就拥有他穷其一生都无法获得的皇帝的偏爱。
李云哲并不否认,
从小到大,他受尽歧视和欺凌,
老四是唯一一个愿意对他释放善意,并不止一次像今晚这般帮过他的兄弟。
可那又如何?
他才不稀罕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李云哲失魂落魄地往宫外走,路过宫宴场附近,
远远地望见一道秀丽的身影亭亭玉立,与几个武将谈笑风生。
是江唯音。
见状,他郁闷透顶的心,才有了一丝希冀和平静。
设计陆南枝的局彻底失败。
但,不要紧。
至少,他已经牢牢把控住了江唯音。
这个傻女人与老武信侯旧部的那层关系,很快就会成为他的助力!
李云哲朝江唯音观望时,
她刚好也转过头来。
两人遥遥相望,
并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