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真要如此?毕竟、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况且,吕兄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们。
尤其是丁兄你,上次生病,还是吕兄他……”
“住口!”丁子白一声厉喝,打断了他,
“你看看这盛京里的有钱人,为了博花魁一笑,可以一掷千金,数不清的山珍海味,只尝几口就都倒掉喂狗。
而我们呢?
为了每日口粮发愁,得病了无钱医治,只能等死。
就算能参加科举,就一定能高中?
反正,我是受够了这种穷日子!
像你我,还有吕樊,没有权财,都是贱命一条,活得连权贵的狗都不如。
眼下,有这么多的银子摆在面前,不要白不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过是牺牲区区一个吕樊,有何要紧?
你不是一直嫉恨他总在书院压你一头,恨他入骨吗?
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为何反生了妇人之仁?!”
关朗面色惨败,嗫嚅道:
“我、我是想要银子,也确实嫉妒吕樊,可、可这毕竟是杀人啊……”
“你想临阵退缩,可你也不想想,事到如今,你还有退路可走?!”
“什、什么?”关朗一愣。
不知是雨夜寒冷,还是紧张至极,丁子白的面孔比丧仪上糊白灯笼的纸还要阴森惨白,声音更是如同鬼魅,透着恐怖不祥之气:
“找我们办事的,虽未表露身份,可看得出来非富即贵。
我们都知道,吕樊不自量力,与秦或公府的大小姐藕断丝连。
这次只怕是秦国公府的人想要他的命!
我们收了人家的定金,已知晓他们的目的,却想临阵退缩。
你觉得秦国公府会放过我们吗?!”
“啊!”闻言,关朗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明白其中要害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是上了贼船下不了了!
他再未与丁子白争辩,而是哭丧着脸,与后者一起拖着吕樊,踩着被冷雨冲刷得泥泞湿滑的泥地,深一脚、浅一脚往河边走去。
江唯音正打算跟上去,忽然一滞,猛然回头朝右侧方张望。
右边亦是荒野。
夜雨森森,寒气形成的白雾随风飘荡,树木野草来回摇晃,看不到半个人影。
难道是她多心了?
刚才那一瞬,她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人透过暗夜雨幕,死死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其实在走那片巷子时就曾有过。
如今,再次而来。
可又谁会在这暗夜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般地跟踪她呢?
江唯音迅速从衣袖中抽出两把薄如蝉翼的短刀。
青鳞双刀!
受祖父影响,她自幼习武,且喜爱各种兵器。
十八般武艺中,她最擅长使刀。
长刀、短刀,到了她手中,就如同注入了灵气,飞龙走凤,游刃有余。
为此,祖父特意找最好的工匠,为她打造了这对青鳞刀。
刀柄为青铜镶宝石鱼首,刀锋薄如蝉翼,寒光闪烁如层层鱼鳞,且削铁如泥。
前世,她这把双刀上不知染上了多少想要她命的人的血。
而今生,
青鳞双刀在这寒冷雨夜,无声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