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顶多十分钟!”炮弹还在继续,炸得土崩瓦解。
约莫一袋功夫,爆炸停止了。
张浩泽顺着沟壁,站直了身子,举起望远镜,对准江面望去,甚至可以看见太阳旗在江风中飘扬,不可一世:“兄弟们,从昨天夜里,我们隐忍到现在,该我们出去透透气了!”
一门门榴弹炮,被士兵连推加拉,拽上斜坡,那些伪装在江边的树枝和茅草,堆积成墙,一门门放好。迟子阳举起望远镜:“张团长,我看差不多了!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保卫临江,保卫家园,义不容辞,让我们的炮弹呼啸吧!那是对敌人的问候,主炮手到位了吗?”
“到了!”
“装弹,给他们下一碗饺子!”
“德川君,我说过:中国这个国家,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如同一盘散沙,御敌不行,内斗在行,一本三国,一本孙子兵法,让官场那些人麻木且刚愎自用,小小的乌龙潭做屏障,自欺欺人,怎么样?再有四十五钟,我们就可以到达对岸,到那时,我将率领帝国军队,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不用一周,你就可以在西凉城见到帝国谍报天才长谷川天一!”在舰艇的客厅里,吃饱喝足的原田浩二,双手交叉在胸前,“为了帝国的利益,他们抛家舍业,终究是有价值的!”
德川安康在摇椅中,侧转一下身子:“这么说:我也可以见到我的学生德田君了?”
“不!不不!他们不在一个地方!据相关情报显示:德田秋俊在龙泽!那家伙除了桀骜不驯外,功夫确实一流,他和俊声一文一武,德田家族正在崛起。”
“更远吗?”
“不!不不!更近,龙泽在东,西凉在西!中国人的地名,一听就差不多知道方位!”原田浩二自诩是个中国通,他虽在中国十五年,多在满铁,“如果我们打通神州,下一步我们是不是可以去上海或中国的首都?”
“是这样的!”
“你是喜欢上海还是南京?”
“各有千秋,上海是东方巴黎,是个魔方一样的城市,一直是冒险家的乐园,一夜暴富亦或一夜沦为乞丐,都有可能,南京是国民党首都,人杰地灵,虎踞龙盘,当年在帝国寻求避难的孙文,成了他们的国父,他的灵寝之地,也在南京,如果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我宁愿选择去上海,两地毗邻,伸腿可达,我喜欢这样魅力的城市!相临相挨!”
“你对中国了解如此通透,难怪海军部的德田向我推荐你!”
“联队长,我一直在满铁负责情报甄别工作,这次你把我调上来,负责军事,我确实对你有意见,但我同时也想尝试一下:军刀的威力,所以我是喜忧参半。”
“这么说:你对我的安排还算满意,如果不是你的面子,海军部那些大佬是不会买我们的帐,是不是?”
“德田家族的力量不容小觑,他们要掂量掂量,我无足轻重!”
“可是好久没有见到德田秋俊了,他的空手道功夫了得,相信打遍神州无敌手,常跟在你屁股后的浅仓次郎那家伙还在满铁?我很不喜欢他,喜欢自以为是!装深沉!”
“那家伙虽无比讨厌,这次我们却要经过他的地盘,他早就调到龙泽株式会社了,和你一样,我也讨厌他:很多时候喜欢越俎代庖,常常把我的心思摸了个透,出了我的牌,我还不能瞪他,你说说这家伙,该有多讨厌!”
“哈哈哈……”
“你一直耿耿于怀的小情人,哪儿去了?”
“九霄云外吧?”
“她叫什么来着的?”
“丰臣惠子,怎么?你怎么突然对她有了兴趣?”
“她是那么空灵,那么有才情,看一眼,一辈子不忘,我记得当年在东京,她可是谁都不理,只有看到你,才羞羞怯怯,低头脸赤,她喜欢和服,木屐永远光滑干净,步子细碎,无声不响,象踩在云彩上,轻盈如一片羽毛,现在她的样子,我依稀记得。”
“恐怕再见到她,你我就不认识她了,她爬了上帝国战车,你知道:这驾战车,就是绞肉机,我们的皮肉绞成糊状,我们的骨头,只是最初咔嚓一声,她在哪儿,只有天知道!物是非非,人去楼空,只有悲哀无限,只有该死战争结束再说吧!”
“到那时,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只有天晓得!”
“哈哈哈……中国人说:吃不着五谷,却还想着六味!”
“什么意思?”
两个人陷入沉思,马达轰轰,江水滔滔。
“徐-----”一声弧状狂啸,尖利刺耳,“哐!”从上而下地斜斜撞击,“轰-----!”还没反映是怎么回事,一发炮弹,炸在甲板上,弹道飞射,接着数发炮弹,在舰艇上爆炸,整体摇晃,刚才还是风趣调侃的原田浩二,扑坐在餐厅的地板上,疯狂的爆炸声,让他几次想站起来的愿望都化为泡影,舰艇剧烈地摇晃倾斜,他想借助一把椅子的力量站起来,椅子却倒下来,砸在他腿上,一时疼痛难忍。
“苍原!苍原!发生了什么?”原田浩二瘫坐在地上。
巨大的不间断爆炸声,掀起江水巨浪,不断倾倒到舰艇上,到处都是水,水甚至通过门,涌向餐厅。
差不多有五十发炮弹,顷刻之间爆炸,但没有一发命中目标,整体舰艇如浪里鲨鱼,一条线往前钻。
“迟子阳,这就是你训练的炮兵?”张浩泽血红着眼。
“我来!”他从一名主炮手那儿,接过绳子,竖起右手在拇指,在比划着,忽上下,忽左右,双眼血红。
“你倒是开呀!”张浩泽卷起袖子,把帽子脱下,随手丢地上,那意思他想抢过迟子阳的位置,可惜,他没有系统学过炮,大颗大颗汗珠滴下来。
迟子阳不为所动,把炮往后拽了拽,把炮向右侧动一下,眯缝着眼,“填弹!”手轻轻拉着绳子,像是在等待什么,“徐----!”“哐------!”“轰------!”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舰艇上的日本太阳旗被炸上半空,着着火,掉进江里,在主舱那儿,炸出个窟窿,舰艇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