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听到孙女的话，老爷子还挺高兴。

想着他父亲就是这般聪慧非凡。

可很快他又明白过来，这是拐着弯说自己傻，所以父亲才在这么久远之时就预料到了自己往后会日子艰难。

老爷子心头一梗。

前不久孙女给买这买那的时候还觉得她是可爱的小棉袄，现在小棉袄猝不及防的，就漏风了。

“太爷爷好好哦~”

谢灵娇之前只是觉得爷爷在这个世界还时常被奶奶骂那些话很可怜，一大把年纪分割出家业才能和离。

要不是有太爷爷留下的财物傍身，现在就得跟着两个儿子吃糠咽菜了。

哦，不。

有她在，至少还是能让家里人吃上大米饭的。

只是她的财力比不上太爷爷，那些银子还不够让爹还有二伯他们安安心心买个房子，有底气的在镇上落户。

最主要的，她娘也不会让她拿出这么多银子出来大家一起花。

谢灵娇：“感觉太爷爷很爱爷爷你呢！”不然也不会为他考虑这么多。

爱……

老爷子都年纪一大把了。

陡然听见这样“腻歪”的词，面上一片惊愕。

大脑短暂的空白过后。

他也明白了孙女的意思。

满是沧桑的眼睛里，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是啊，就算娘讨厌他，看不起他，可还有父亲。

在病重中也不忘为自己谋划的父亲。

“你没事吧，爷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

谢灵娇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手帕给爷爷擦眼泪。

“没事……你说得对。”老爷子越哭越凶，他真的好想父亲。可是他老了，父亲又去世了这么多年。

他记忆中的父亲越来越少。

“父亲……”

老爷子抱着父亲留的小箱子。

老泪纵横。

“呜呜……父亲……儿子好想你……”

“若儿子成婚那时你还活着，必定不会让娘逼迫我娶那鲁秋叶吧？呜呜……爹……我好后悔，当日没能违抗母亲。”

“是我太懦弱，我对不起你的教导，爹……”

老爷子哭得声音不大。

紧紧抱着箱子絮絮叨叨。

“爷爷，你别哭了……”

见爷爷哭个不停，谢灵娇有些慌。

转头扯扯四堂兄，忙问：“四哥，现在怎么办啊？”

谢琼书对老爷子的哭声没多大反应。

身患头疾十多年，他忍受的痛苦不比任何人少。

但看在五妹的面子上。

谢琼书放下茶盏，提醒对方：“爷爷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若是晚间梦中能再见太爷爷一面，应当不会再如此。”

有道理。

可该怎么做才能让爷爷做梦呢？

谢灵娇双眼清澈，且……单纯。

谢琼书被她这么热切的盯着，不好再坐视不理，起身在老爷子抱着的木箱上拨弄几下。

“咔哒~”

箱子底层明显松动。

揭开一瞧。

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书信。

“吾儿亲启？”

谢灵娇把信拿出来，推推爷爷，“爷爷快别哭了，这里有太爷爷留给你的信！”

眼睛哭花就看不清信上面的字。

老爷子舍不得浪费一点时间，胡乱在脸上擦擦，费了老鼻子劲憋住泪水，打开那封写着吾儿亲启的信。

“吾儿昌言，当你打开这封信时，为父恐怕已不在人世……”

当初母亲让他成了亲便将他丢在镇上，和兄长带着父亲所有的遗物一起去了府城。

母亲说他愚钝，就算去了府城也只会丢人现眼。而父亲说要给他的书信，母亲也以他瞧不懂的理由全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