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县衙外边,亭长等人被叫进去训示,
他们这些青壮便在外面等候。
一班衙役捕快四下站定,说是维护秩序,实际上更像是看管犯人。
明明,都是一群年轻力壮的汉子,却一个个畏畏缩缩,低垂着脑袋,倒也正应了那句“见官矮三分”。
付五郎混在一大群人里,隔得远远的,壮着胆子瞟了一眼。
只见县衙正厅上坐着一个干吧老头,原来这人就是自己县的大老爷,
再偷窥一眼,恍惚间竟然觉得那对方居然凭空生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气势。
想想倒也不奇怪,都说做官的老爷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偷窥神仙,这可是犯僭越的事,可不敢再多看,
打定主意,付五郎又偷偷将头又埋了下去。
不多时,里面应当是章程商议妥当,传来一阵嘈杂和桌椅板凳挪动声音。
最先是亭长里正这些人先出来,随后就是一群穿官袍的紧随其后。
引得一阵青壮好奇加紧张,紧接着一阵苍老和煦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诸位乡邻,本官姓梁,恬为奉县的县令。”
“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为了修建本县的水利修建,着也是为大家谋取福利嘛。”
“嗯……,这个……”
“还望诸位,同心戮力,早日将水利修筑完善,尽早惠及我县城百姓,保我各处百姓旱涝无忧,风调雨顺。”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大家说好不好?”
“好!!!”
“老爷说的对,”
“青天大老爷啊,时刻都在为咱们老百姓着想啊”
下面这些青壮,听得是热血沸腾,纷纷叫好,表示赞同。
说话之人正是梁思成,见百姓欢欣鼓舞,气氛热烈,这让他很是满意,频频点头。
接着,他唤来身边县丞和主簿说道
“那咱们就按一开始制定的计划,按照先难后易的秩序。”
“本官坐镇县衙,由你们二位带领这些百姓,先去大树镇开沟修渠,此地一直为水源问题所困扰,定要攻坚克难,为当地百姓切实解决引水灌溉所需。”
“最后再修葺那些早年间荒废的水渠堰塘。”
“要狠抓、快抓本县的引水建设的推进步伐。”
“是。”
“是,大人。”
“行了,那二位便去吧。”
旁边县丞和主簿二人俯首听命,随即又吩咐下去,一干胥吏衙役以及闸官,带领这些青壮前往目的地。
闹哄哄的忙了大半天,终于将县衙里的这些青壮全部带走。
眼见这些青壮被尽数带离。
梁思成回到公房,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便又命人将巡检找来。
不多时,巡检来到
“大人,您有事找我?”
“可是要我带人,去办那件事?”
梁思成摇了摇头,
“哪能这般,我虽马上就要致仕,可你们在此的时间还长,岂能让这些百姓戳你们脊梁骨?”
“大人仁念,在下甚感佩服。”
那巡检拍马屁道
梁思成摆了摆手
“无需多言,还要劳你辛苦。”
“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跑一趟,带到云阳县,给云阳县县君。”
“他看完书信便明白了。”
巡检有些好奇,之前不是要让他带人去处置那些不愿改稻为桑的百姓田地问题吗,
如今怎么又不需要了?
梁思成也不解释,只是让他抓紧将信送到,那云阳县县君看完便知。
听自家县令这样说,那巡检便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云阳县,县衙府邸。
县尊韩知节,正在端详手中书信。
书信正是梁思成写给他,里面内容是来求助的。
至于为何要写信给他,那是因为二人乃是同年为官,又恰好上任到两个毗邻州县。
就连官途都是一样的坎坷,都是摸爬滚打半生,止步于一个县令的位置。
同窗加同僚,虽不说感情深厚,却也同病相怜。
只是,按书信上,梁思成的说法,希望他能动用云阳县的巡检兵马,去破坏那些对抗朝政的百姓。
毕竟奉县的巡检兵马,多是本地人,若是用他们,容易走漏风声,使百姓串联对抗不说,而且,多半还会心慈手软。
所以,梁思成想借他云阳县的巡检兵马,都是生面孔,正好可以借口是朝廷派人来督促改稻为桑这件事的进程。
让他们去破坏那些拒不遵从朝廷政令的百姓的田地,回头说起来,他梁思成便可以借口,上面派人,他不知情,
再者还可以借口上边行事,他无权过问,
届时水田秧苗被毁,不就只能乖乖的改稻为桑了吗?
如此这般,朝廷那边的要求达到了,这边他又不得罪百姓,甚至还能在百姓那边,博个名声。
如今就看自己这个同窗加同僚愿不愿意救自己这一回了。
官场的规矩,他自然是懂的,空口白话,人家谁肯帮你,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所以,除了那封书信,他还特意让那巡检带了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听起来似乎不多,不过也是一个县令不吃不喝差不多十年的俸禄,当然,些只是说俸禄。
除此之外,梁思成还承诺,调动巡检兵马的一应钱粮,由他来承担。
当然,说是由他个人承担,实际上,无非是巧立名目,将这些靡费,最后弄到县衙公账上面就是。
尽管梁思成言语周到,又表示若是日后有用的上他的地方,他韩知节随时可以找自己。
自己绝不推脱,
然而,兹事体大,韩知节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便让人将送信那巡检,安排下去休息。
他需要考虑一下,再做答复。
等巡检被带下去以后,韩知节回到后堂,他的幕僚早已早已在此等候,
“如何,先生方才之事,可听得全面,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幕僚姓杨和韩知节年龄相差无几,也是一个老者。
只见他耷拉着眼皮,面上古井无波,对着韩知节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拱手一礼道
“禀大人……”
“哎呀,老杨啊,咱们本是同窗,只不过我侥幸中榜,而你运蹇时乖。”
“平日在人前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没人的时候。不必在乎这些礼节。”
幕僚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道
“是,韩兄。”
但是随即又喟然长叹一声,苦笑道
“韩兄乃是金榜题名之人,如何能体会我这名落孙山之辈。”
“哎,不提也罢……”
“不过韩兄问我对此事看法,在下倒有几分拙见,斗胆说与韩兄,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杨兄,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