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艳俗的场面,南宫皓月当即便摸上了美男的脸,轻轻凑近,如同一条蛇挂在美男的脖颈处。
惊起的落花,无声的宣扬,桃花纷扰,只待一梦春宵。
不过很快这个梦便断了,醒来后,南宫皓月脸上一阵绯红,左顾右盼,生怕有人见着她的不对。
她也在梦里,轻薄了别人一回。
说来好笑,她从前可不会做这样的春梦,只不过那梦里的美男,竟然生着和无涯一般无二的脸!
她不可置信,当即跑进医馆里,只见咕噜咕噜的药炉里,冒着一股甜香,正是在门口闻着的味道。
这里熬煮的不会就是春药吧!
南宫皓月面色红润走出医馆,当即见着一个腰间配挂长剑,发间夹有白发的男人,他眉宇轩昂,不掩高贵英气,唇周更是覆盖着一些胡茬,显得有些年迈。
但南宫皓月一眼便认出了他,岁月不饶人,无涯如今也快不惑年岁了,面容上难免有些改变。
她看得有些入神,当即与他四目相对,好似一眼,双方便沦陷在一方旋涡中,不断纠缠萦绕,然后脱力。
南宫皓月当即跑到密集的街道里,与人流融为一体,待无涯寻来时,却迎头撞上一个男子,“公子,我见你面黄柴瘦,得的乃是顽疾啊!”
无涯抬头,着急道:“管他顽疾不顽疾,你可有见着个橙衣姑娘,大概到我肩头这么高?”
凌霄见他左右探望,心中打鼓:“这扬州城人数居多,有一二相似的也不在少数,不知你寻的人叫什么名字?若我认识,也可给你引荐一二。”
“南宫皓月,南宫姑娘。”无涯脱口而出。
凌霄当即就有了底,方才确实见南宫皓月行色匆匆从旁边跑过,还叫他拦下这位男子一二。
“我们城里没有复姓南宫的女子,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凌霄看着他熟悉面庞,眼中不禁也升起一丝柔情和感慨。
原来你也来了,这人间好生热闹。
“是吗?可我刚才分明见着她了。”无涯迫切向前探查。
凌霄将他拦住,好声好气道:“思念成疾,所以容易幻视,公子这病症怕是难医啊。”
“幻想吗?”他低头沉思,抬头看清了这位素衣男人的面容,作揖道:“在下蜀中修士无涯。”
“无涯?”凌霄紧紧盯着无涯的面庞,有些好笑。
连名讳都一样吗?这样看好似见着他老去的样子。
“正是。苦海无涯的无涯。”
“在下凌霄,不巧,正是这医馆的大夫。”凌霄会心一笑,当即回礼。
“凌大夫这是刚问诊回来?身上怎还带着些女子闺中的脂粉香气?”无涯歪头,缓缓看着他。
凌霄颔首,“无涯少侠鼻子真是灵光,我刚从城中侍郎府邸里出来,正要回医馆煎药。”
无涯往医馆里一瞧,浅浅伸了一口气,便连忙捂住了鼻腔,“凌大夫的药不是煎上了?是不是糊了,怎么闻之让人口干舌燥的?”
无涯恋恋不舍看着前方,几番催促后,还是被凌霄请进医馆里一叙。
凌霄将砂锅取下,倒入一众小碗里静置,又分之盖上碗碟,以免香气扩散。
无涯瞧着屋里的陈设,倒是精巧别致,不禁夸赞道:“凌大夫这医馆,叫什么名字?”
凌霄起身,又开始磨药,“仁心堂。”
无涯看向凌霄,不禁道:“这么大的医馆,就你一个人经营?”
凌霄自然而然将一些妖物丢入石臼中,捣碎后放入磨槽,“招了位帮工,不过这会子没人,估计上哪玩去了。这年轻人定力就是差,我一不看着,就找不着人了。”
没过一会,凌霄的小厮便从后门走了进来,向凌霄连连道歉,“对不起凌大夫,方才见店里无人,我又犯了春困,便在杂货间小憩了会。”
凌霄看出端倪,也没有过多苛责,只是云淡风轻道:“无妨,春困时常有,日后还得多提起神来为好,若我出门就诊,店内无人看守,来了患者当如何?”
小厮连连弯腰,便接过了他手中捣药的活,“下次不敢了。”
凌霄起身走到桌前,招呼无涯将手拿出,无涯谨遵他的医嘱,“我都不觉身体有恙,凌大夫是如何看穿的?”
凌霄温声道:“行医多年,还是有些看面相识病症的本事的。”
无涯半推半就,“那不知,是有何病症,可要紧?”
凌霄诊完脉后,蹙眉道:“非常要紧,最好呢,还是留在我医馆观察一二,我才好确认病症。”
“咳咳……”随后,那小厮竟轻轻咳嗽起来。
凌霄转头,淡定道:“都叫你睡觉时掖好被褥,这下换季得了风寒,可有你苦受的。”
小厮连连颔首,“凌大夫说的是,小的记下了。”
无涯不禁问:“竟还需留宿观察?可会危及生命?”
凌霄接着写下药方,“若不好好治,唯恐日后就一病不起了!”
无涯汗毛耸立,“当真如此严重?为何我却觉得全身魁梧有力,气血旺盛?”
凌霄语重心长道:“这你就不懂了,这顽疾白日里看似壮阳,实则到了晚上肾亏啊!”
“咳咳咳……”小厮咳得更严重了,前俯后仰地咳。
凌霄皱眉:“你自个煮些祛湿防寒的草药,加些生姜红枣,过了今晚,便能药到病除了。”
小厮俯下身,当即跑去了后门。
无涯慌忙缩回手,眼中略带彷徨,“大夫,你莫不是诓我?”
凌霄一板一眼道:“我讹你做甚,行医者不打诳语,你确实已步入体虚之态,是否长时寂寞,无人关怀啊?”
无涯咬着唇,开始怀疑:“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是想让我成家?这症状便能解?”
凌霄点头,“执迷不悟一人,是不会有结果的,何不寻个良家女子,安稳一生?”
无涯长舒一口气,哽咽道:“凌大夫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心有所属,已容不下他人,我与她虽殊途,但是我一人倾心,与她无关,惟愿她不会被这份情意所误,觅得良缘才好。”
凌霄意味深长看着他,“既知殊途,何不归正道,不再寻她。”
无涯起身,便要往医馆门口走去,“只因我有太多话想对她说,若寻到她,说完我的密语,我也就如数放下。”
凌霄起身,跟上了他,“若是你的密语给她徒增烦忧,而你草草脱身,让她独自承受这份沉重的泰山,岂非给她带来不快?”
无涯低沉着头,缓缓转身,“你说得对,我不该找她的。凌大夫一语中的,我也觉悟了,日后云游四海,同她一样行侠仗义,迈上她走过的路,也算是送她的一封情椟。”
无涯扬长而去,唯留凌霄原地叹气。
这会子,小厮模样的南宫皓月缓缓从后面走出,来到凌霄身边。
凌霄调侃道:“这小子心悦你,你可知道?”
南宫皓月脸上闪过一阵绯红,但转瞬即逝,留下一脸淡定:“我与他只能陌路,无法厮守,你也看清了不是?”
凌霄转身回到座椅上,“有缘无分,你就不怕他几十年后升了仙,来找你再续前缘吗?”
南宫皓月瞪大双眼,但随后眼中光芒淡去,“怎么会?他只是一介凡人,几十年后便跷了,哪有机会升仙?”
凌霄摇头,“如此放的开,就不怕有朝一日后悔?没有一梦红尘与他相守。”
南宫皓月一把将断药炉的毯子往他桌上一拍,“你很懂我吗?在此危言耸听!”
凌霄用笔指了指无涯方才坐过的凳子,“诊金十文,你跟他相熟就替他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