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
屋檐上的雨水接连不断的落着,细如银针的雨丝被风吹得斜飘着。金色的香炉里冒着缕缕白烟,青色的纱缦被收绑在了两边的柱子上,床榻上岳灵泽双目紧闭,额头不断冒出的汗水和皱成一团的眉心都在昭示着他此刻的痛苦与挣扎...
昏暗的天空下,他漫无目的地在静寂无声的巷中穿梭,可不论怎么走都像是走不到出口。
“你要去哪里?”
一身是血的乞丐面如死灰地站在他的身后,垂下的手上握着的镰刀上流淌的血迹异常的鲜艳刺眼。
他惊恐地往后退去,摔倒时一只手无意间抚过了墙面却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印,垂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脚下随即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
“小神仙...救我...”
乐音微弱的呼救声从身后传来,他回过神猛地转过了头,只见刚刚还在面前的乞丐已经到了乐音的身后,那把带血的镰刀也被放在了她的脖颈上。
“不...不要...”
敞开的门外一个穿着斗篷的魁梧男子无声走进了屋子,接下身上的斗篷挂到了一旁的架子上后,不紧不慢地来到的来到床榻前坐了下来。
爬满了伤痕的大手缓缓将被子拉到了岳灵泽的脖子下,带着厚重老茧的手指拂过他脸上的伤疤时,黝黑的肤色将他本就白皙的脸衬得宛如雪色。
“将...将军?”
端着盆子走进屋子的青玉愣愣地看着床榻上坐着的罗风,脸上的神情除了惊诧还带着一丝慌张。
“您怎么...”
“八年不见,他竟已变得让我认不出了”
“你走时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今年元日已过,他现在已经是个九岁的孩子了,自然是变很多”
“九岁了...年岁越大心也愈发难关住了”
罗风冷着脸说着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挽起衣袖在盆中洗起手来,常年待在流血浮丘尸横遍野的战场,让他高大的身体裹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戮之气,让人只是站在他身前就感觉后背发凉。
“这些年你与阿秋倒是把他养得很好”
青玉端着水盆静静地看着他,扑面而来的压迫似是随着他的靠近渐渐将她包围,让她不敢轻易开口言语,唯恐一不小心就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平衡。
“姑姑...”
床榻上的岳灵泽虚弱地撑着坐起了身,望向罗风的眼神中满是陌生和疑惑。
“你是?”
罗风循着他的声音看了过去,瞬间回过神的青玉脸上闪过了一丝担忧,立即快步走到了床边隔绝了他们看向彼此的视线。
“殿下醒了,还有哪里疼吗?”
“我没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他是...”
轻轻挪了挪身子,岳灵泽蹙眉摇了摇头,说着越过了青玉的肩头又往罗风站立的位置看去,可刚刚还在的人此时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你先躺下,等你伤好了,我再一一告诉你”
“乐音...”
青玉安抚地说着,要帮他再次躺回床上,但才刚伸出手就被他突然紧张地抓住了。
“乐音呢?!”
“她在学舍,有人用马车将你们送到了风禾学舍,那里的先生把她带回去了”
“她伤得是不是很重?”
尽管青玉极力轻声安抚,可他还是忧心不已,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加大,担心告知他真相会让他过于激动加重伤势,她顿了顿后挤出了一抹微笑温柔地将他的手反握在了掌心拍了拍。
“她没事”
“真的?”
“嗯,你好好休养,改日余先生来了,我再替你问问”
“...嗯”
风禾学舍
“咳咳咳!”
“怎么一直吐血啊!”
躺在床上的乐音不住地咳嗽着,白月守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直掉眼泪。
双虎和阿庆一人一边拽着大夫从院落外飞快冲进了门,学舍大门前一辆马车停下,拄着拐杖的哲奇焦急地看着上面走下来的大夫,跟着张伯一起带着他们往乐音居住的院中赶去。
长廊上,商筑从自己的屋中走出,正往乐音的住处赶时迎面就遇上了朝着学舍外去的余一。
“你要出去?”
“嗯”
“不去看看乐音吗?”
“我不是大夫,去看了也无济于事”
“师徒一场,她若真死了,你心中会不会有一丝的难过?”
他漠然地说着就要朝着门外走去,但经过商筑身旁时却忽然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臂。
余一垂眸顿了顿,脑中闪过了一些关于乐音的记忆,心中也确然被什么东西快速地刺了一下,可沉默过后还是冷淡地丢出了两个字。
“不会”
他不着痕迹地挣脱了他的手向前走去,全然没有留意到商筑脸上复杂的神色。
“商先生,大夫们都到了”
张伯带着大夫匆匆从余一的面前走了过去,商筑也跟着他们一起消失在了长廊上。
待他们都离开后余一也停下了脚步,眼前浮现出了昨夜那段只有他与乐音知晓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