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逸尘踩着被血水浸透的地毯疾行,玉蝉悬在胸前泛起微弱青光。
背上的林婉兮呼吸时断时续,发丝间缠绕的藤壶碎片正不断渗出紫黑色液体,在走廊墙面拖出蜿蜒的荧光痕迹。
"这些纹路..."他骤然刹住脚步,鲛丝缠绕的左手抚过墙纸下若隐若现的暗纹。
三年前封印鲛人骨坛时留下的秘文,此刻竟与戴宏宇情报网的暗码图腾诡异地交叠成新符文。
玉蝉忽然剧烈震颤,青光映出墙纸剥落处——那些用鱼骨粉绘制的符咒正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
指尖刚触到变形的黄铜门把手,整条走廊突然响起密集的爆裂声。
朱逸尘后撤半步甩出雷符,却见脚下柚木地板裂开蛛网状缝隙。
鲛丝瞬间缠住天花板吊灯,却在绷紧的刹那被暗绿色粘液腐蚀断裂。
"抓紧!"他反手将林婉兮护在怀中,后背重重砸进下层货舱。
腐臭的海水裹着成堆木箱倾泻而下,二十七个贴着"远洋渔获"封条的集装箱正渗出墨汁般的雾气,在锈蚀的舱壁上勾勒出无数挣扎的人形轮廓。
玉蝉青光骤然增强,朱逸尘抹去嘴角新渗出的血珠。
怀中的鲛人骨粉在掌心灼烧出焦痕,这是三年前那个雨夜戴宏宇帮他调配的驱邪媒介。
当骨粉洒向最近的集装箱时,封条上暗红的"酉时三刻"突然化作血手印,将整片雾气撕开缺口。
"这是..."他盯着缺口处浮现的青铜阀门,阀轮中央嵌着的翡翠坠饰正是戴宏宇从不离身的护身符。
鲛丝缠上阀轮的刹那,十八道暗弩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朱逸尘翻身滚进集装箱夹缝,雷符在头顶炸开的电弧照亮了阀体背面——那里用鲛人血写着他们约定的紧急联络密语:逆浪行舟。
货舱突然剧烈倾斜,成吨海水从头顶裂缝灌入。
朱逸尘扯断领带将玉蝉系在林婉兮腕间,鲛丝缠绕的右手猛击阀轮。
翡翠坠饰应声碎裂,暗门开启的瞬间,他看见通道内壁布满藤壶状的眼球,每个瞳孔都倒映着戴宏宇被铁链贯穿锁骨的身影。
"因果循环的裂痕..."朱逸尘将最后三粒鲛人骨粉弹入通道,骨粉燃烧的幽蓝火焰中,那些眼球纷纷爆裂成腥臭的脓水。
背上的林婉兮突然发出梦呓般的呢喃,他感觉后颈被藤壶碎片划破的伤口开始发烫——这是邪祟污染加深的征兆。
当最后一道陷阱的青铜齿轮在雷符轰击下停转时,怀中的玉蝉突然浮现血色纹路。
朱逸尘盯着纹路形成的航海钟图案,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彼时戴宏宇叼着檀木烟斗,在航海图上标注出鲛人骨坛位置时曾说:"若见血色逆时针转满三圈......"
此刻玉蝉表面的时针正指向第三圈终点。
翡翠坠饰碎裂的脆响在甬道里激荡出涟漪,朱逸尘背抵潮湿的金属门板喘息。
林婉兮腕间的玉蝉正在吞噬藤壶碎片的邪气,青芒映出通道内壁密密麻麻的藤壶眼球——每个瞳孔里都倒映着被铁链穿透的戴宏宇,那些铁链末端竟延伸成暗红血管,正源源不断将血水输送到头顶的通风管道。
"喀嗒。"
一滴腥臭的黏液落在朱逸尘肩头,腐蚀出焦黑斑点。
他猛然抬头,天花板上蠕动的血管突然裂开数十道口子,被邪气浸透的船员如同提线木偶般垂落。
他们脖颈后凸起的藤壶闪烁着暗紫色荧光,手掌被珊瑚状骨刺包裹成利刃,关节扭曲成反人类的角度。
"三清铃的震位..."朱逸尘用鲛丝在掌心划出血符,突然瞥见某个船员后颈的藤壶纹路竟与戴宏宇情报网的暗码重合。
雷符刚要脱手,整条甬道突然响起刺耳的汽笛声——那是三年前他们破解鲛人骨坛时用过的声波频率。
被操控的船员集体僵直半秒。
朱逸尘瞳孔骤缩,鲛丝缠绕的左手迅速探向腰间锦囊。
当第七个船员扑来时,他精准将掺着鲛人骨粉的铜钱塞进对方耳后的藤壶缝隙。
骨粉接触邪气的刹那爆出幽蓝火焰,那船员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脖颈后的藤壶竟自行脱落,露出下方暗红的北斗七星烙痕——正是当年戴宏宇麾下情报员的标记。
"原来因果裂痕藏在这里。"朱逸尘翻滚避开骨刺,后背撞上冰冷的管道。
被净化的船员踉跄着跪倒在地,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当他看清朱逸尘面容时,突然用残缺的食指在血泊中画出半枚船锚图案——那是戴宏宇私人护卫队的密语:内应。
头顶传来金属扭曲的轰鸣,邪祟大副的冷笑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你以为破译了戴老板的密码就能逆转潮汐?"整个船舱突然九十度倾斜,成吨的海产品从货架倾泻而下,腐烂的章鱼触须缠住朱逸尘脚踝,触须吸盘里竟嵌着缩小的人头骷髅。
"坎水为引,离火破煞!"朱逸尘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在雷符上,符咒化作九道金芒刺入天花板血管网络。
被净化的船员突然集体扑向昔日的同伴,他们脖颈后的北斗七星烙痕迸发红光,竟将邪祟藤壶灼烧出焦糊味。
混战中,某个身形佝偻的老船员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暗青色的鲛人逆鳞——正是三年前朱逸尘送给戴宏宇的护心鳞。
"朱先生...戴老板的罗盘..."老船员话音未落,咽喉突然被藤壶喷射的骨刺贯穿。
朱逸尘甩出鲛丝缠住那枚逆鳞,鳞片脱离血肉的瞬间,老船员浑浊的眼底闪过释然的笑意,化作飞灰消散在腥风里。
玉蝉突然发出尖锐蜂鸣,朱逸尘低头看见鳞片背面用鲛人血写着生辰八字——正是戴宏宇的命理时辰。
他猛然想起货舱里那些"远洋渔获"集装箱的封印时间,每个封条上的"酉时三刻"恰好对应着戴宏宇命盘里的死门方位。
"原来你把自己做成了阵眼。"朱逸尘将逆鳞按在玉蝉表面,青铜与鳞片摩擦迸溅的火星中,通道尽头缓缓浮现出虚掩的船长室木门。
门缝里渗出暗红雾气,隐约可见航海钟的铜摆正在逆时针旋转,每摆动一次,就有藤壶眼球从门板渗出。
恢复神智的船员们突然集体抽搐,他们脖颈后的北斗七星烙痕开始渗出金红血液。
朱逸尘扯断腕间的鲛丝手链,沾血银丝在空中自动编织成八卦阵图,将净化者护在阵眼位置。
当某个年轻船员爬进阵图时,朱逸尘瞥见他锁骨处熟悉的十字伤疤——那正是五年前自己为保护戴宏宇留下的剑痕。
"因果循环的轨迹在收束。"朱逸尘将玉蝉按在阵眼中心,看着青光中浮现的航海图虚影。
三年前标注鲛人骨坛的朱砂记号正在缓慢移动,最终停在代表戴宏宇命理时辰的星宿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