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年春对父亲的了解,只要不说是赌博输掉的,至于其他原因他是不太在意的,因为父亲会相信以耿家的家底借钱还钱是没有问题的。
同样的,以年春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如果自己嫁的不是耿家那样家底不错的人家,而是嫁到了穷酸困窘之家,那么他不仅不会借一个子儿给自己,还会把自己撇得远远的。
不得不说,自从年春嫁到耿家,父亲对她是温和太多了。父亲是像个父亲了的。
就这样,年春说自己买学区房差钱,顺利的从父亲那里借到钱,凑齐了少华所欠的赌债。
事实上,她们的学区房早已经贷款买下,投入装修了。年春的计划是,往后所存下的每一笔钱都拿来还给父亲,反正父亲不急于用钱,慢慢还,自己也没有压力。
少华被罚在次卧室里睡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他几乎每天按时回家,回到家里,鞍前马后地各种向老婆献殷勤,死皮赖脸的粘着她,直到自己犯错留下的后遗症完全消散无余下。生活又回到了风平浪静。
对于年春来说,舍财免灾,买个教训,不必纠结值与不值。
重要的是,他们又可以欢欢喜喜回移民村看孩子了,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一如既往地享受温馨祥和,宁宅宁家的美好岁月了。
直到有一天,从彭丽那里获知陈成一家人现状,年春深深感慨之余,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陈成在亡命天涯的过程中,受尽了各种艰难困苦,实在吃不消,最后选择回来自首,接受劳教去了。
方兰兰竟然抛下孩子,嫁给了身家千万的矿山金主,做了大她三十岁老头的二婚妻子。成为两个年龄比她大的男人的后妈。
陈成家的房子被抵押,陈成父母带着孙子租住在农贸市场的铁板房里。年越六十的陈成父母,靠摆地摊卖杂货来供养孙子读书。
何等令人唏嘘的结局,所谓人间悲剧,不过如此吧。心寒呐。
年春看着身边熟睡中的少华,那张人到中年还一副幼稚态的娃娃脸。心里莫名的不安感袭来,突然觉得周围一切都变得十分没有安全感。
一切都好像置身在灾难预兆的阴影里。
上班路上,经过集贸市场的时候,在小商贩的群体里,年春看到了陈成的母亲。
年春看着那个佝偻的身影,笨拙地混在一群比她年轻太多,健壮太多的人群里,干着与他们一般的工作,年春鼻子骤然一酸。
作孽呀。
年春本想上前问候一番,一看陈母又是忙着搬货,又是忙着讨价还价,忙乱不堪的样子无暇顾及其他。她便默默站立一会儿,沉沉叹口气走开了。
她又能做什么呢?能帮什么忙?能帮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算了,无能为力的事情,不仅帮不了忙,免得还让人家难堪。
自从陈成出了事,陈家二老也不知什么原因对年春的态度很是冷淡,令年春十分纳闷,不由得又想起方兰兰当初的话,再次响绝于耳。
他们似乎都在怪少华。难道他们走上这条不归路都是因为少华的缘故?少华自己不也是下水了吗?
是了,方兰兰说得有道理,一群不务正业的,整天猫三狗四地混在一起,干着破家败业的事,哪一个不可恨呢?少华可恨,陈成可恨,吴青也可恨。
一群可恨可鄙,不负责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