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流血的面容,攸宁想报以微笑,可她连笑得力气都没有了,图南还要在说什么,忽然一束灵力闪着光亮穿透她的身体,竟有一人没死,图南的话僵在嘴角,看着血液从攸宁嘴角流下,她的身体渐渐倒了下去,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他提剑冲上前将那神将的头颅砍下。
攸宁眼神散涣的看着天空,那里闪现过景禅从少年到现在的模样,她忽然笑了起来,手指颤抖着从怀中翻出一枚剑穗,将它紧紧握在手心中,这是他们两人唯一拥有的相同之物,虽是她要来的,可对她来说终究是不同的,她还记得当初他打趣道,既然要这个剑穗那剑术要变得更厉害,可终究还是不如他的,不过好在她最后将火岩城保住了,今日是他成婚的日子,她想象着他身着喜袍的模样,新娘子应当很是美丽,忽然她瞧见喜帕底下是她的容貌,她嘴角带笑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韶雪击退伊祁泽阳赶来时,只看到满地的尸体,她握紧双拳闭紧着眼睛,再睁开眼中已恢复平静,那些兽族还在进攻,只有打退他们,才能真正带他们回家。
黑泽的皮肉破裂,芒蕊身上的黄须断裂,雷菏倒是好一些,她摸了摸芒蕊的头发平静道,“可以了,你们退回城去,剩下的我来做”。
雷菏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那瞬间她的头发都成了如雪的白色,雪此刻静静的落下,兽族们在结界外怒吼着,韶雪的嘴唇突然变得殷红,浑身的肌肤雪白,只有伤口那里隐隐发黑,突然雪花也变成红色,就像天空留下的血泪,它落在兽族身上,落在草木上,它们都在渐渐死亡,兽族的吼叫声逐渐变成哀嚎。
图南看着心惊的这一幕,要是传出去她定然会被当做恶族,这与当初连山氏的王子夜使的术法有异曲同工之处,可图南不知道的是,韶雪用的并非他人之血,而是在愤怒的那一刻将自己的血液融入进洛泽中,这对她自己是莫大的伤害。
伊祁氏的号角声逐渐停止了,兽族们奔跑着逃离战场,直到看不见最后一只,她才松了口气,面上的血色都褪去,鲜血顺着嘴角留下,雷菏上前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影,“主人,你没事吧?”
韶雪摇摇头,指了指城楼的方向,雷菏低下头声音闷闷道,“他们都死了”,她看向绿灵所幻的结界,那是他们的生命,她一步步走向城门,又一步步登上城楼,抱起攸宁的尸身,正要起身,她手中的剑穗掉在地上,韶雪瞧着有些眼熟,片刻后她了然,她应当是喜欢大哥的,深深的悲凉之感将她淹没。
这时,她看见北方天空中有军队赶来,韶雪跪坐在神将们的尸体旁静静等待着,景禅身上的喜袍还未来得及换下来,只是那抹红色在这样的场景中,尤其刺眼,韶雪抱着攸宁抬头看向他,眼中只有沉静,“大哥,城池守住了,可他们都死了,你怎么不早点来呢?”
景禅有些痛心的看着她,“成婚定的今日,礼成后我便立即赶来了,正好遇到了南妦,只是没想到此次伊祁氏的军队会这般厉害”。
“为何偏偏是今日,婚什么时候都能成,可他们的性命只能在今天,你在欢喜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人心痛到了极致”,她语气有些不稳的吼道。
“对不起,我原本是想着婚期延后…”,景禅的话被她打断,“不,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这死去的神将,是攸宁,不是我”,韶雪双手都在颤抖,景禅看见绿色的结界,这些事情他也猜到了,“攸宁从小跟着我,火岩城就是她的家,我会让她永远留在这里的,你放心”,景禅小心的说着。
韶雪却无奈的笑笑,果然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她很想告诉景禅,不是因为火岩城是她的家她才奋力保护,而是因为火岩城对他很重要她才保护它,可看着那鲜红的衣袍,半句也说不出来,只是感叹道,“何时这个世间才会没有战争啊?这样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看着韶雪破碎的表情,景禅也被这种伤感所笼罩,可在夺权这件事上他不能有半点后退,只有先护佑家族,才能护佑更多的人,“阿雪,你先回穷桑吧,这里有我,母亲醒来了,看到你她应当很是开心的”。
想起母亲她的心柔软了些,只是为何三哥没有给她来信,“三哥呢?他为何没有写信给我”,她声音低沉的自语。
“东夷进攻海公城,父王派三弟去驻守了”,景禅赶忙解释,生怕她误会了韶溭,她忽然想起,东夷西山他们豢养的那些虫兽,“三哥可有传来消息?”她紧张的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三弟从鲁朵城和高黎城都有调兵,应当不会有差池”,景禅安慰道。
韶雪没有提虫兽之事,只是疑惑,“伊祁与东夷的进攻为何父王只派我们前去,穷桑那么多氏族为何偏偏是我们?”
“阿雪,这些事情你不要多想,不管怎样,我都会护佑你们周全,不管哪个氏族想伤害你们,我都不会放过”,景禅面色坚定,这并不难猜测,薄奚伏炎刚死,他又怎会让邹屠氏一家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