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子?”喜宝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现在连我的名字都不愿叫了么?”孙孙景熙半玩笑道。
“也不是啦....”喜宝挠挠头,被孙景熙说的有些心虚。
她其实是想划清关系来着,毕竟一想到孙景熙曾经欺负过小修哥哥她就有些不舒服,但是碍于靖安王爷这层关系,喜宝也只能和颜悦色,礼貌地与他说上几句。
“景熙来此可是要办什么事情?”喜宝讪笑。
孙景熙想了一下,很快就道:“与我...亲戚来办一些事情,一会儿就走。”
喜宝心里才舒了口气。话虽这么说,但是孙景熙却不急不慢的点起菜来,等上齐了菜,二人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两人沉默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顾埋头吃菜。
“他对你好么?”
“你变了许多。”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什么?”喜宝没听清,疑惑问道。
“没什么。方才你说我变了许多,哪儿变了?”孙景熙摇头,似是自嘲,又笑着把酒给自己满上。
喜宝也不追问,只老实回答:“你以前爱笑。”
“我现在不也是在笑着的么?”孙景熙轻声道。
喜宝想了想,才开口:“以前笑的真,现在笑的假,”她挟了筷子晶莹剔透的粉皮儿,“若是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开口就是。”
毕竟若不是靖安王爷,当年广安县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且她家与靖安王爷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孙景熙没回,只一杯一杯的喝酒,孙景熙现在也开始做事了,先帝以前往外放账,不少世家官员都借了银两,他阿爹叫他去跟着二皇子收账。
原本孙景熙觉得就凭他跟皇子的身份,收账自然是手到擒来,当他真正开始做事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以为的高贵身份,在世家那里甚至都换不来两车米,喜宝就更帮不上什么忙了。
喜宝也没再继续说,若是真心相帮,那也不必多说些什么了。
见孙景熙一杯接一杯,喜宝皱眉,“少喝一些吧,不是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办么?喝喝茶水,听听戏吧。”
孙景熙或许是喝醉了,又或许是因为喜宝的关系,他有些放松下来,他偏头,往后仰了仰,漫不经心的嗤笑道:“干嘛,怕我不结账啊?这都...这都唱的些什么,你听这些东西也不怕污了耳朵。”
楼下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来,唱的是王宝钏寒窑中苦度十八年。
喜宝也笑,“当个乐子听一听就是,何必上纲上线。”
她也很讨厌听这种戏,只是想着叫孙景熙少喝一些罢了。
一会儿她还有事情,孙景熙没带人,要是醉了那就难办了。
“你啊...我问你,要是李修是薛平贵,发达了就想换妻了,你待如何?”孙景熙半真半假的问道。
喜宝闻言笑容更深了,“景熙又说胡话了,哪来那么多薛平贵与王宝钏。”
“那如果就是有呢?他就是这样呢?”孙景熙的笑意消退了,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像个没得到糖块的孩子,执拗的问道,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喜宝,一瞬也不移。
喜宝的筷子尖在粉皮上顿了顿,糖醋汁顺着纹路渗进青瓷盘底。
楼下戏台正唱到";马蹄金,玉堂春,怎敌他西凉美酒夜光杯";。
“......”
孙景熙等着她的回答,觉得时间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许久,他听见少女用慎重又真诚的语气开口:";可我不是王宝钏啊。";
喜宝用银筷轻敲碗沿,黄杨木窗棂漏进的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冷清的眉眼像是融化了的雪,一下子温柔起来。
“小修哥哥也不是薛平贵,”她用筷子把盘里的毛豆一个一个的摞起来,“他很好,我也很好,我们眼光都没有问题,也不会做伤害对方的事情,”喜宝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一点一点细说她小修哥哥的好,说这些就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
“他耐心细心,又照顾弱小,遇到危险总会挺身而出。还有,他有才华,又谦虚,有人向他请教学问他从不推辞,还有,他心性坚韧不拔.......”
说了一大堆后,末了,喜宝有些几分不好意思的讲:“还有,他从来都把我放在第一位....”
孙景熙气的眼睛都红了,他觉得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别人好,他看到喜宝这样全然信任李修的样子,就有如火烹油煎一样的心痛。
这感觉叫他想起殿堂之上,皇伯父想要把昭阳公主嫁给李修,然后李修大大方方的说“已有未婚妻”回绝了一样。
二人都是那样坚决,眼睛里闪着的光就像明天二人就要成亲了似的。
还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爱而不得的人与她的情人两情相悦更加煎熬的吗?
孙景熙有点想哭,他不想再听喜宝说她未婚夫的种种好处,他吸吸鼻子,打断她。
“你不知羞,我不想与你说话了。”
喜宝还没来得及关心孙景熙的异常,只听远处突然传来三声鸣锣。
满街的喧闹如退潮般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喜宝迅速的撂了筷子,跑到窗口往外望,只见长街尽头转出浩浩荡荡的仪仗,打头的骏马上坐着个带着乌纱帽绯袍青年,胸前绑了朵红色的大绸花。
喜宝的心一动,春草早已尖叫起来:“小姐快看!!!是我们姑爷!!啊!!是我们姑爷!!!!”
";是状元郎!状元郎来了!!";临街的窗棂纷纷推开,街道上人声鼎沸,所有人都笑着往前三甲身上扔东西。
“快看探花郎,戴的那是个什么东西,还...还怪稀奇的,不过人倒是俊的很。”
“哪有状元郎俊啊,我看状元郎才应该是探花才是!”
“你莫不是中了邪??”
春草激动地拉着喜宝的袖子:“啊!小姐!!咱家三爷也中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