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琳脑子嗡地一声,猛然想起白天做的那个梦,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因夜色黯淡,梅燕香没有看见她的异样,继续说:“所有人都认为是她为了争宠,为了在县官家里站稳脚跟,所以杀了那些小孩。
但就在要处死她的时候,她怀孕了。
稚子无辜。于是老爷把她囚禁起来,让她生下孩子再做处置。因为母亲缺衣少食,孩子不足月就生了。它的长相异于常人……
大家说是七姨娘作孽太多,导致自己的孩子变成了妖孽。老爷信鬼神,于是按照道士的吩咐,把她和她的孩子带上山里活埋。”
“这、这不合理啊。”李婉琳说:“如果为了争宠、为了争地位,她最该做的想办法让自己怀孕。别人没孩子也不意味着她就会得宠。在杀孩子这件事上,她没有利益可图,就没有作案的必要。”
她顿了顿,难以置信地说:“她是不是被冤枉的?凶手另有其人,对不对?”
梅燕香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神情中有些嘲讽的意味在,“你信她是被冤枉的?”
“或许吧。我也只是觉得她没有作案动机,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但她和她孩子绝对不是妖孽。孩子只是没有在母体发育好。”李婉琳真诚地说。
“是吗?”梅燕香不在意地反问。
“当然。然后呢?”
李婉琳对这件事上了心。她想知道后面有没有转机,七姨娘和她的小孩有没有遇到好心人相救。而那个动用私刑的老爷有没有被惩罚。
梅燕香笑着说她真是异想天开。
故事根本没有翻转。那时的清廷正在走下坡路,朝廷内部自顾不暇,哪有空管一个偏远的县衙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就算这件事发生在康乾盛世,山高皇帝远,想告县官也难。况且,当时知道此事的百姓没有一个认为县官做错了。大家还给他鼓掌叫好,甚至觉得他是一个舍己为人、顾全大局的父母官。
可怜的七姨娘就这么和自己的孩子死在了山上,她死的那年不过二十出头。
李婉琳哀叹一声,为七姨娘这坎坷的一生感到惋惜。
“那女人并不是善茬。”梅燕香突兀地又说了一句,“她在头七那晚化身为厉鬼,把县官一家三十几口人全杀了。当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那些人因为是横死的,投不了胎。魂魄一直在府中游荡……反复经历生前的事。”
说完,她勾唇一笑。
李婉琳先是浑身一冷,随后反应过来,“您是不是又在跟我说笑?”
梅燕香不置可否,只是说:“凡事不要追究,尤其是遇到不可言喻的事。看见了当看不见,听见了当听不见,自能保平安。言尽于此。”
她率先离去,走到楼梯口,又转身对李婉琳说:“这地方的景色就你看到的这样,没什么好逛的。你泡不了温泉,待着也没意思。不如早点跟你男人回去。”
梅燕香走后,李婉琳本想在观景台再待一会儿。可看到那个被捆绑着模特四肢的路灯,她又没了心情。
她按原路返回到酒店一楼。正要迈步上楼时,走廊另一边传来脚步声。在昏暗的走廊灯光照射下,她看见长富一瘸一拐地来到尽头的神位前。他手上提着一个黑色袋子,里面装的是要替换的供品。
替换好供品后,他又点燃三根香,跪下来插在香炉中。他看着那尊神像发呆,烛火照亮他的侧脸,也点燃了他眼眸中的情绪——怨恨。
那神情像是在向神明祈求夺去某个人的性命。那人一定和他有深仇大恨。他抿着嘴,表情肃穆,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忽然,他猛地转头看向李婉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