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出去,看见一辆军用吉普在民间救援的帐篷旁边停下来。
有两个人下了车。
开车的是小周。
另一个人,身材高大伟岸,浑身脏得就像在泥里滚过,衣裤破破烂烂,像是被剐蹭烂了,脸全是黑的,头发凌乱,一把又疯狂长出来的胡子遮住了半天脸,完全看不清楚容颜。
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男人的手掌虽然被纱布简单包扎过,但纱布上全是伤口渗出来的血,染得透湿。
指尖处,还在不停往下滴血。
白梨一眼看出了面前人,呆住,半会儿,才跑过去,抬起手将他的大胡子往旁边扯:
“烈哥……?”
邢烈眸色如火,端详着白梨每一处,似乎在确定她真的没事:“你没受伤吧?”
白梨心头一颤,他自己这个样子,还问她有没有受伤?
“嫂子,邢哥刚才去了三里沟,以为你出事了……”小周将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白梨看向他的手,不敢相信他居然打算用这双手生生挖出自己。
她没多想,先将他手臂一拉,带进了自己帐篷,飞快拿出医疗用品,用剪刀把那些被血糊了纱布小心翼翼地剪开。
血肉模糊的双手展现在视线中,让她心惊肉跳。
他在三里沟粗粗包扎一下就赶来了市区,伤口根本没条件处理。
伤口深得看得见白白的皮下组织。
好几个指甲壳都外翻掉了。
这哪里还是人手,完全就是一摊烂肉。
而他居然没喊一声疼。
她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三里沟坚持过来的。
十指连心的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她眼圈一红,泪水扑簌流了下来。
“别哭。”见她哭了,他才沙哑着喉咙出了声,用伤势稍微好点的手背想要抚去她的眼泪,但又怕自己手上又是灰又是血,吓到了她,手掌退了回来。
白梨吞下眼泪,镇定下来,给他清理,消毒,重新包扎,又给他喂下防止感染和发炎的药。
等伤口处理好了,她端来一盆干净的水,帮他脱下衣服,擦洗身体上的伤和脏。
最后,她让他躺在自己休息的行军床上:“你睡会儿。”
邢烈身躯早已疲劳至极,但看着她的眼神仍旧灼灼,异彩焕发:“我没事。”
“不行,你一定要休息。”白梨决断地将他轻轻压在床上。
他听了她的话,像个乖巧的大孩子,躺下来,却还是盯着她。
她指腹轻轻将他的眼皮抚闭起来,俯下身,垂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乖,好好睡觉,睡醒了再说。”
这一夜,白梨一直守在他身边,幸好,他体质很好,伤口重新处理过,没感染,也没像上次那样发烧。
天快亮了,白梨困得不行,才趴在床边睡去。
再等她醒来,发现床是空的,心里一空,刷的起身,下意识就跑出帐篷,到处找起来:
“烈哥……”
却到处都没看见他的人。
所以,他不会是还在生气,所以又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