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冈的天空,如一块沉甸甸的铅幕,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山寨之中,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息,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话说卜大武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对谢志山说道:“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乃千古不易之理。如今官兵来势汹汹,攻打甚急,若不前去迎战,万一被他们攻打进山,后果不堪设想。兄长若不出去,小弟愿前往抵挡官兵。”
谢志山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回应道:“贤弟有所不知,非愚兄好拖延,退缩不前。实乃官兵诡计多端,白日按兵不动,却在夜间来袭,此中必有蹊跷。”
卜大武略作沉思,说道:“依小弟之见,官军此时前来,定是料定我们毫无防备。他们以为我们夜间不会想到他们会来,故而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若我们立刻前去迎敌,奋力厮杀,定能让他们措手不及。虽不能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但也可杀伤他们一些人马,挫挫他们的锐气。若能一鼓作气,或许还能获得大胜。兄长切勿过多忧虑。”
谢志山听了,微微点头:“按照贤弟这么说,是可以前去迎敌的。”
卜大武说道:“兄长若不去,小弟愿意前往。”
谢志山说道:“兄还有所顾虑,孟贤弟伤势未愈,不能让他出战;若只有兄一人之力,恐怕又不能取胜;若让贤弟一同前去,又担心寨内无人,万一隐藏着奸细,突然发生变故,那就更加兼顾不及,必然会像在大庚那样失败,所以我才犹豫不决。”
卜大武说道:“兄长不必担忧,小弟有两个办法,让兄长选择。要么小弟前去迎敌,兄长坚守大寨,以防万一;要么兄长前去迎敌,小弟坚守大寨。哪个办法更好,兄长可以斟酌一下。不过小弟虽然承蒙兄长相留,但还没有长久相处,恐怕兄长会怀疑小弟。”
谢志山听了,立刻笑道:“贤弟何必太多心。既然是一家人,愚兄又怎么会怀疑你呢?如果真有怀疑,当日也不会挽留你了。既然如此,还是请贤弟留守大寨,兄便去迎敌官军吧。但贤弟既然守内寨,责任也很重大,千万不要疏忽。”
彼此说定之后,谢志山正准备提兵出马,忽然看见一枝梅扮作本山喽兵的模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启禀大王爷:大事不好!现在官兵已经将山下的头道寨栅攻打开了,请大王速速定夺。”
谢志山闻言大惊,立刻提着虎头枪上马而去。
一枝梅见谢志山已去迎敌,当下便会同卜大武走入大寨,取出火种,就在寨内放起火来。瞬间,火焰如猛兽般窜起,烧穿了屋顶。
狄洪道在寨外看见火起,也就喝令带来的一千精锐士兵立刻呐喊起来,往各寨去喊救火。
各寨的喽兵一听说火起,立刻陷入慌乱。所有一千精锐官兵便混杂在里面,互相践踏,混乱地厮杀起来。
卜大武提着烂银枪,急急地奔到孟超的寨内送信。
此时孟超已经得到报告,知道内有奸细放火,当下带着箭伤,飞马出了寨来,向山上的喽兵大声喝止道:“你们不要慌乱!这是奸细放火,企图从中取事。如果被他所迷惑,那就是中了他的计了。如果有不遵号令、妄自乱动的,立刻斩首。”
无奈喝止不住,还是自相践踏。再加上那一千精锐官兵虚张声势,捏造谣言,互相喊着:“我们快逃命呀!官兵不知道有多少,又从后山杀进来了。”
这句话一说出,那些喽兵更加惊恐,真的是抱头鼠窜,不知如何是好。又见火势非常猛烈,红光冲天。大家正没有主意的时候,又看见一枝梅在乱军中大喊一声道:“官兵已经杀到寨内了,你们大家看呀!右寨内火又起来了,也是官兵放的火呀!”
众喽兵抬头一看,果然右寨火势又腾空而起,更是惊慌不已。
孟超知道事情不妙,便拍马赶往山前给谢志山送信。
正往前飞跑的时候,忽然看见卜大武提着烂银枪飞马而来。
卜大武一看见孟超,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心中暗自思忖:“今日之事,已无退路,为了大义,只能如此。”故意喝道:“好大胆的狗官,你竟敢偷越后山,前来放火,乱我兵心!不要走,咱卜爷爷在此,吃我一枪!”
孟超见卜大武如此,心中大惊,疑惑他误认了自己是官兵,急忙喊道:“卜贤弟,是自家人,不要认错了。”
这一声还未喊完,卜大武的枪已经刺到了胸前。孟超万万躲闪不及,正中一枪,倒于马下。
卜大武看着孟超倒下的身影,心中微微一叹,却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割下了他的首级。
一枝梅、狄洪道见孟超已被卜大武杀死,大喜,登时二人就提着短刀,如两道黑影般一路窜跳迸纵,直望山前而去。
他们的身影在山林中穿梭,带起一阵风声,仿佛是暗夜中的幽灵。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山口。
只见谢志山与徐鸣皋等一班人在那里激烈地厮杀,喊杀声震天动地。
谢志山挥舞着虎头枪,虎虎生风,却已渐渐陷入困境。
一枝梅、狄洪道二人齐声喊道:“谢大哥不要慌忙,我们前来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