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进门,陈怡就叫着:“袁老师,我们的试制成功了,产量已经上来了。”杜厂长的嘴咧着:“想不到,想不到。”
袁梁也被他们感染着,他问道:“那产品质量呢?”陈怡说:“转速下来后,产品转的圈数就减少了,一百支的产品的紧密度也减轻了少许,但完全在国家标准之内,这说明我们的产品是合格的。我又检测了临州印染厂的产品,他们的紧实度也这样的。”
袁梁看看辛伟峰,看看杜厂长:“这就有可能是,临州印染厂也是调整的转速,也是这样做的。”吕越嘟囔着:“过去怎么没想到呢,怎么没想到呢,这完全是逆向思维。”
杜厂长说:“技术诀窍、技术秘密,有时就是那么一点点,就是那一层纸,捅破了就不以为然,捅不破还是被蒙在鼓里。从明天开始,陆续调整其它的设备,全车间调整。吕越,一定要你自己调整,你加加班,注意保密。陈怡,你不要跟班了,车间的班次还是都调整为正常班。”陈怡接道:“谢谢杜厂长。”印染厂的女人在车间待久了,全是职业习惯,嗓门真大,这陈怡也是一样,只是陈怡的普通话听起来婉转了些。
晚上七点,袁梁、辛伟峰吃过晚饭,来到了印染厂,还是那间办公室,但已经收拾干净,资料、图纸没了,桌子上摆了水果。
房间里除了杜厂长、吕越、陈怡,还有一位约五十岁的男人,见二人进来,杜厂长介绍道:“安厂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辛伟峰,这位是袁梁,都是一机厂分厂厂长。”看来,这就是印染厂的一把手安厂长了,安厂长和袁梁、辛伟峰握着手。
几个人都坐下,还是安厂长先说话:“辛厂长、袁厂长,是我们眼拙了,我们原先迷信印染行业的专家,搞了几次都没有搞成,没想到还是一机厂藏龙卧虎,真不愧是武城的头牌企业,你看袁厂长这么年轻,年轻有为啊。你们这次真是帮了印染厂的大忙了,不客气地说,挽救了我们厂,杜厂长是知道的,临州印染厂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我们感觉都要走进绝境了,这真是挽救了印染厂,我代表全厂一千多名职工感谢二位。”
辛伟峰捅捅袁梁的手肘,见袁梁不说话,自己说道:“我们也是不熟悉印染纺纱设备,也是凑巧。”杜厂长说:“这可不是凑巧,这就是技术底蕴,这是技术诀窍啊,别人怎么不凑巧呢?这就是实力。”
袁梁说:“不能说我们的技术就比别人高,隔行如隔山,这一点还是不能否认的。我们是在行业外,我们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也算是独辟蹊径吧,误打误撞结果就成功了。还是杜厂长、吕主任、陈怡,设备全是吕主任调整的,陈怡在车间里给我们的提示,我们才有了思路。安厂长,你要奖励杜厂长、吕主任、陈怡,他们是印染厂的功臣。”这样的好话,不说白不说,袁梁想着。
安厂长看着自己的下属:“都要奖励,都要奖励。吃水果。”
陈怡低着头,瞄一眼袁梁,这家伙真会照顾别人,给别人说好话,我给他啥提示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袁梁看着安厂长,看看陈怡,想起了第一次到印染厂贺诗文说的话,她曾说陈怡和安厂长有暧昧的关系,但今天看着不像呀。如果真是那样的关系的话,陈怡没必要那么拼命工作吧。连续的加班,陈怡的脸显得清瘦,黄色眼珠的眼白里也有了血丝。
安厂长说:“我听说,袁厂长还给我们厂做过培训,真是专家啊。从今往后,印染厂也是二位的家,随时可以来找我、找杜厂长。”
袁梁、辛伟峰要走了,安厂长、杜厂长、吕越和二人告别,只剩下了陈怡。陈怡靠近了袁梁,低声说道:“谢谢你,袁老师,谢谢你们帮了印染厂。”夜色下,袁梁感觉陈怡说的很动情,声音有点变调,这种感情,只有热爱自己工厂的人,只有敬业的人才会有。
袁梁淡淡说:“我还要感谢你这些天招待我们呢。”陈怡说:“那都是应该做的,比起你们为印染厂做的贡献,我这算啥。”果真是吹气如兰,化了淡妆的陈怡又恢复了淑女的形象,优雅大方。
陈怡从挎着的包里拿出了两个信封,递给袁梁:“袁老师,这是印染厂给你们的报酬,别嫌少。”这个不用虚让不用推辞,袁梁接过了信封:“哪会嫌少,都是武城的企业,我们也都是晚上业余时间来的。”陈怡摆着手:“那就再见了,欢迎你们来印染厂玩。”
袁梁、辛伟峰说声再见,骑上了自行车。袁梁回头看时,陈怡还远远地站在那招着手。
两个人来到家属院,袁梁刹住了自行车。袁梁来到黑影处,把一个信封递给了辛伟峰,辛伟峰拿着信封掂了掂,惊喜道:“我操,这不得我一年的工资。我给他们帮了多少次的忙也赶不上这一次的一半啊。
袁梁压低着嗓子说:“你那算啥,你就是去换个轴承,抹点黄油啥的。你没听到吗,这一次我们是把印染厂给救了,一千多人的饭碗,这意味着什么?他给咱们这些也算正常。”
辛伟峰接道:“一千多人啊,我这是积德了,我太兴奋了,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走,让你嫂子炒两个菜,咱再聊聊。”袁梁说:“你看看几点了,别影响孩子休息,孩子明天还上学呢。”
辛伟峰说:“兄弟,我咋说呢,我就不说你给车间改设备、上技改的事了,你给朱雪梅帮忙,我还没谢你呢,这次印染厂又是你拿的方案,我这还不得把你当神一样拜起来。”袁梁说:“你要是想表示,明天找个地方你请客。去印染厂还是你的关系,人家先找的你。”辛伟峰说:“不多说了,明天我请客。唉,看着你和陈怡恋恋不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把她带过来陪你过夜呢,结果还是你自己一人回去独守空房,你开始不愿意朱雪梅,你要是早答应了,朱雪梅不给你铺好床等着你了。”袁梁一边走一边说:“你这姐夫啥话都说,小心朱雪梅抽你嘴巴。”
后来,在夏爱祥家一次闲聊,贺诗文兴奋地说,已经两年没有调工资的他们调了一次工资,陈怡也已经是印染厂质检科副科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