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车,好像是昨天我去见的那个寡头的新婚妻子。”
如果利亚的记忆没错的话,昨天那位寡头的豪宅外面就停着这辆车,他还跟利亚介绍说他上个月刚刚二婚,二婚的对象是个俄国明星,挺年轻的,是利亚没听过的名字。
利亚那时没怎么在意,只是觉得那辆布加迪真的很好看。
利亚不是没有在上海之类的别处看过布加迪,她自己就有一辆只在北京用的布加迪。
但像这辆一样的在阳光下会散发出钢铁被烧红后的光泽的布加迪倒还真的从没有过。
利亚不禁在被请进门前多看了两眼。
“那个寡头什么名字?”
塔塔听说过最近有个寡头给自己幼年丧母的女儿找了个后妈的事,只不过不确定是不是这个。
“伊戈尔。”利亚回答。
“啊~”塔塔懂了,就是那个,“他新婚老婆的名字你听过就有鬼了。那是个网红,也不是个大网红,哎呀反正不是太有名气的。她以前呢是没有固定工作的,一般都是日结的工作,但全世界各地倒是没少去。这人资料被扒出来的时候大家发现她能几乎是一个星期换个岛度假是因为有很多富二代,会雇陪玩。”
利亚知道这些陪玩的事。
她曾经跟中东那边的富豪做过生意,有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但不多。
主要就是说有些富二代会给ins上的美女发去私信,邀请对方陪自己玩,酒店机票什么的全都不需要操心,就是陪着玩,至于那之后会发生什么,就是无限引人遐想的了。
利亚记得父母和自己说过,尽量不要去那些常年把自己裹起来的国家的富豪组织的聚会,再大面子也别去,知根知底也别去。
但父母并不愿意告诉她为什么,还严肃地说:“有些问题的答案你这辈子都不知道,是种幸运。”
“可是不是说是个明星?”
利亚坐在汽车座椅上,却没打算发动汽车,她搓着自己在室外冻了两分钟的手,试图让它暖和点,趁这个时间也好听个八卦。
此时莫斯科已经醒了,街景也都睁开了眼。
利亚干脆把车里的灯打开,眨巴着眼睛听塔塔讲故事。
车里到底比外面要暖和,塔塔换了个姿势,面对着利亚,半个身子自然地靠着椅背,开始给她讲自己知道的东西。
“后来吧,说是有个导演无意中刷到了她的ins,觉得她长得漂亮,偶尔发过的几个对嘴型的视频也还可以。实话说,她确实长得漂亮,动起来更漂亮,难怪会被看重去演戏。那个导演自己讲过的,他和对方私信聊过,再让对方去面试了一下。她面试的那个角色是导演当时正苦苦找演员却一点进展都没有的角色,刚好她就适合,就让她去演了。算演员吗......如果演过戏的都算的话,那她算是个演员,但事实上,她只有那一个影视作品。听说有经纪公司要签她的,结果她拒绝了,然后转头就嫁给了伊戈尔。你也知道,他是我们这边的制造业寡头。不过奇怪了,他亡妻也漂亮,而且莫大毕业的博士,还精通四门外语,在外交部待过,很大方,我爸是她校友,她曾经回学校演讲,我爸说她很温柔很稳重,一看就是见过很多世面的那种女孩子。”可是为什么伊戈尔二婚找了这么个网红呢?差别太大了。”
可以说,塔塔当时去搜伊戈尔二婚妻子的资料就是想知道,这位继任者到底跟那位伊戈尔的白月光有几分相像。
结果却是大失所望。
“伊戈尔这种人,钱赚得越多,眼光会越差吗?”
利亚摇摇头。
她觉得伊戈尔的眼光并没有更差。
利亚是跟伊戈尔说过话的人,他前一段时间还在跟本国和别国的政府官员联系。
利亚小时候不觉得官商凑在一起能发生什么好事。
“不都是些得进局子的事吗?”利亚很不屑。
但后来她慢慢知道,有些重要的消息,其实就是这么来的。
就比如说,她从和伊戈尔的谈话中得知,加州的某一块地方开发潜力非常高,政府打算出台一些利于房产市场的政策。
开车去接塔塔的时候,她已经在通知尼冉去留意那块地方了。
她并不很懂房地产,但尼冉懂,而尼冉需要的很多信息都只有利亚才有办法获取。
利亚和尼冉都觉得,有些钱,是可以一起赚的嘛,而且这两人之间知根知底,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利亚认为,伊戈尔智商还在,况且他的眼光起点那么高,又在风云变幻的商场打拼这么多年,不可能眼光会掉到那种地步。
“她就是......很漂亮,身材好,但没有脑子的那种人。”
美丽废物。利亚想。
“我也许知道他为什么选了这么个人来结婚了。”
“嗯?为什么”
如果真的像利亚猜的那样,那么伊戈尔确实是个聪明人。
人与人相处,本质就是利益的交换,就算是真诚这样的情绪价值,也是可以用来交换的利益的一种。
但看起来伊戈尔并不一定爱他的二婚妻子。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美丽废物?”利亚引导着塔塔,“你猜猜看伊戈尔和她结婚能有什么好处?”
塔塔想了想,却始终除了“一个漂亮的另一半”之外想不出别的好处。
“她是个目光短浅的网红,这就够了。如果她太聪明,像伊戈尔的亡妻一样,那伊戈尔大概率不会娶她的。”
伊戈尔会看上她,大概率就是因为她是个“美丽废物”。
这位继任者并不聪明,目光短浅,起码和伊戈尔比,哪儿哪儿都不在一个等级。
伊戈尔送她房子车子,给她钱花,但并不教她跟商业有关的任何内容,也不会给她任何实质性的资源,只是养着她。
没猜错的话,他们的婚前协议早就签好了。
她需要的是钱和嫁个富商的名位,而伊戈尔需要的是个美丽花瓶,他“伊戈尔的妻子”这个位置上有一个人,并且这个人必须绝对安全,不可能威胁到他的事业,没有能力和他争抢财产,就算是有一天要对簿公堂也只能被拽着走,根本手无缚鸡之力。
爱是没有的,陪伴之类的丈夫的职责是有的,成为伊戈尔的妻子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拿着钱花而已。
“等等,”塔塔打断了利亚,“你怎么就觉得伊戈尔对她没有爱的?伊戈尔不是还送了她房子和车子吗?”
利亚笑了笑:“给你花钱,不代表他真的爱你。伊戈尔是个寡头,他很有钱,房子和车子而已,不是什么非得靠爱才能送出去的东西。况且你的娃娃如果需要新的衣服,你不会拒绝给她买一箱的,不是吗?”
伊戈尔是很爱他亡妻的,他原本是想跟芬兰的一位富商达成合作的,那个合作断断续续谈了很久,但就在他快跟对方谈妥了,也跟对方混熟了的时候无意中得知对方曾经是他妻子实习期的老板,并且给他妻子穿过小鞋。
伊戈尔一气之下就中断了所有正在进行的程序,并且强硬地告诉对方,他不会再跟对方合作。
想想不解气的伊戈尔在一年之后收购了对方的公司。
然后就是委委屈屈地被刚下班得知这个消息的老婆骂了一顿。
伊戈尔这个唯一的女儿出生的那两三个星期,他甚至没出现在公司哪怕一次,所有会议都是线上进行。
那阵子,股东们开会的时候就总是能听到从伊戈尔的窗口传来的婴儿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塔塔想着利亚跟伊戈尔也没那么熟吧,怎么好像这么了解?
“因为后来有一位自己出来单干的股东有跟我妈合作过,某个宴会上他自己说的,声明一下,他那时没喝醉,我就在旁边,他还说看到我太可爱了就想到了那件事。”
塔塔沉思了一会儿:“所以爱是什么呢?花钱和爱又不互为必要充分条件。”
爱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利亚也不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利亚只是觉得心疼算是爱,撑腰算是爱,陪伴算是爱,伊戈尔对他的亡妻和女儿算是爱,至于那位继任者是否得到了她想要的所有。
那这个问题就得问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