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刚落,他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狠狠朝沈文的侧颈一刺,灼烫的鲜红血液喷涌而出,沈文慌乱的表情顿时定住。
沈父和刘梅哪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久久没缓过神来。
眼前贯来以风光霁月、温文尔雅为称的书生,此刻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沾满刺鼻浓烈的血液,仿佛来自炼狱的罗刹鬼魅。
刘梅率先在震惊里反应过来,双眼充满血丝,“畜生、王八蛋!你居然杀我儿子,我要让你偿命!”
她像只癫狂的蛮兽,面容狰狞恨不得撕碎他,如果不是有人拦着架住,她铁定冲上去狠狠咬他一块肉下来。
顾昭厌恶拧紧眉头,攥着沈文后衣领的手松开,他的身体失去支撑“扑通”下骤然倒落地面,死状凄惨。
绵绵不喜他身上有血。
顾昭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抹手上的鲜血。末了,手帕一扔甩到地面。
“上次他推绵绵下水害她险些丧命,这回设计暗害她。”面对刘梅失去控制的情绪,与之相比顾昭的神色极其淡然,“该偿命的是他才对。”
他不疾不徐,声音犹如重锤落入。
沈父一点点扭过头,同时理智慢慢地拉回来。他瞳孔微微张大,只听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语气僵硬问道:“女婿,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那次闺女落水是他动的手?”
顾昭不置可否,轻勾浅淡的冷笑。
他发现绵绵的这个父亲当得不好不坏,让人憎恶又恨不起来,相比程氏的阴险毒辣,他这番作为实在是矛盾,却也令人感到窒息。
顾昭不予理会,径直越过疯狂想要挣脱的刘梅。
“世子,属下发现一处密室。”
密室?
听到有人前来汇报,顾昭神色急切,毫不犹豫跟过去。
众人匆匆赶到郊外的一处破庙。庙里废弃已久,院子荒草丛生,木门残破窗棂半朽,满目疮痍凄凉。
进入庙内,一尊掉漆灰旧的佛像坐立中间,目光慈祥和蔼凝望众人。
随从上前拧动摆置佛像前的蜡灯,轰隆隆一声巨响,佛像移动露出一处入口。
一行人迅速进入,密室内一片漆黑,紧接着火折子亮起淡弱的光芒,照出前面深邃的通道。
走到深处,一个偌大空荡的牢笼映入眼帘,门半敞,粗厚笨重的铁链缠绕一边悬吊着,显然关在里面的人不久前已经转移。
“奇怪。”
随从疑惑不解,“属下分明见他们进入此处,没瞧见他们出来过,怎么全消失不见了?”
暗探暗中盯梢数日,发现王家一名家仆临近饭点离去,由于担心暴露目标,便一直没轻易靠近。
后来暗探远远观察,瞧见对方经常出没一处破庙,于是早早抵达终于发现里面的玄机。
顾昭环视一圈,锐利的目光落到一处右边的壁灯上。和其他相比,这盏色泽陈旧暗淡许多,他抬手试探拧动,一道密道门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顿了顿:“走。”
密道内阴森压抑,宽度仅容两人通过。顾昭越走越感到蹊跷,若要转移视线此处通行不便,他们如何在短时间离开的。
沿着通道出去,结果直达王府内部,弯弯绕绕那么久,竟然回到原点。
不对,肯定是有哪里出问题。
顾昭转身返回密道,忽然一名随从火急火燎前来汇报:“世子,西南方向有变!”
他眸色暗沉,迅速出府唤来骏马,朝西南路口奔去。
就在顾昭离去小一刻钟的时候,六辆马车缓缓驶来,停落到某处赌坊后门。
“动作快点!”
在赵松山的指使下,先后从马车下来六名身强力壮的男人,动作麻利地将一个个迷晕失去意识的女子迅速装入车厢。
临走前,赵松山朝顾昭离开的方向扬起得意的笑容。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王瑜故意将密室泄露出去,不过为了让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出城。
那密道其实有两条通往不同地方的出口,而其中一条的机关则暗藏在密道隐蔽处,先前他便是通过这条绕过前往沈家。
赵松山料定顾昭不熟路形,因此故意走另外的密道,将迷晕的女子们秘密送出去。
估摸差不多时候,借着夜幕掩盖,六辆马车悄悄地往西北方向疾速驶离。
“各位大爷,我真的只是来做生意的,你们说的那些我听不懂。”
西北郊外城门口,百来名组建的军兵围堵前面,将正在行驶的两辆马车拦截下来。
一个面容憨厚的中老男子下马车,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头,心底有些慌张。“我从外地过来,身上文碟和路引齐全。还请各位大爷行行好,通融一下。”
“现在是非常时期,哪能让你想出城就出城的?”
对方不容分说,厉喝声:“搜!”
“哎呦喂,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横行霸道,我急着回去才会夜间赶路!”
男子挡在军兵前面,心疼看着车厢内的物件翻了个遍。坐在里面的妇女幼儿不明所以,车帘突然掀开,那严肃的面容吓得他们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如何?”
“报告大人,没有找到赵松山!”
王戎手持缰绳控制骏马,居高临下透过掀起一角的帘子扫去,与几双充满恐惧害怕的眼睛对视一瞬再别过。
“大人,我都说了吧。我真不晓得你们所说的什么山。”
“不知道?”王戎皱眉:“如今告示四处张贴通缉赵松山,你为何恰好要在这敏感时期离开?”
“原本我来宁乡县跟王府少东家谈生意的,谁知突然收到老母亲病重的消息,为此才提前启程离开。”男子哭丧着脸,很是无奈,“听少东家说这儿离我返乡的路近,我这不是都图个便利嘛。”
好家伙,原来他是故意让人透露消息,迷惑他们的视线!
“报——”
小卒踉踉跄跄从别处跑来,神情尽是慌乱,“大人,守在西南处出口的兄弟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杀害了!”
马头一转,王戎大喝:“追!”
一行人迅速集齐,声势汹汹朝西南方向奔去。
抵达西南门,两路人马碰面。
顾昭余光扫视一眼,周围横七竖八躺满尸体。由于大部分被王戎调到西北处的城门,留下将近三十余名左右的兵卒把守,防线脆弱一击溃散。
城门口被大水冲塌因县令不作为迟迟未有修葺,围墙半塌,出入口十分地狭窄,为此王戎才没划分到重点把守的范围。
王戎神色有几分难看,“世子,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我被他们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