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顾昭不愿多说一句,唇线绷得紧紧地,扬鞭一挥驱马出县城。
众人沿着不久前马蹄留下的痕迹紧追不舍,越过片片密林,顾昭眼神犀利发现前方一群急行的黑衣人。
马鞍挂着一弓箭,他迅速取下拉动弦线,顾昭受柳卫教学,幼时习得一手好箭术,几乎一发击中。
发现同伴倒下,死士们立即调转方向,挥刀气势汹汹冲上来断后。
王戎等人一拥而上,双方厮杀,顾昭目标再次落向前方逃跑的几人,驾马紧随其后。
“大人,此人身手了得,必要除之方能离开。”
听到死士的话,王瑜当机立断调转马头,追上来的顾昭见状隔着一段距离停下。
帷帽黑纱飞舞,露出男子若隐若现的脸庞,“不知在下犯了何事,公子追着在下不放。”
顾昭冷笑声,眸子于黑夜内尤为明亮,然暗藏一丝锋利的杀意。
“我不与死人废话,识相的交出赵松山,还我妻子来。”
“在下不知赵松山是谁,公子找错人了。”
顾昭耐心耗尽,二话不说拔剑相向,其余死士对视一眼,嘶吼一起冲上去。
刀剑相交,火光迸溅。
死士们经过特殊训练,身手比普通人要灵活敏捷。他丝毫不慌,一一化解揪准时机一击毙命。
王瑜见大事不妙,趁其缠斗之际立即脱身。
王戎接踵而至,把剩余的人拿下,顾昭这才得以继续追击。
骏马疾速,快得身旁的景物变成一道残影,冷风裹挟碎雪拍打在脸上,刺骨生疼。
一支利箭再次划过长空,倏地刺中前方男子的后背,他的身子顿时一僵,重重的从马背摔下来。
“说,我的妻子你弄到哪儿?”
长剑直抵王瑜喉咙,面对冷若冰霜的男子,他忽而扬起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不知道,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她在哪儿。”
话落,他蓦然抓住顾昭的长剑,身子往前,尖锐狠狠地刺穿他的喉咙。
顾昭面色骤变,甚至来不及抽回,对方气绝身亡。
血液沿剑身缓缓滴落,在地里绽放朵朵娇艳的牡丹花形状。顾昭不由捏紧剑柄,目光逐渐沉下去,身子仿似拉紧的弦随时崩裂。
视线移至,他无意发现一处异样,随后跟来的王戎顺他目光一瞧,愕然道:“他居然是北国的人。”
方才王瑜倒落,手臂印烙的图案半遮半掩,王戎翻身下马,用剑挑开他的衣袖,一个完整类似蝙蝠的形状映入眼帘。
“这是北国独有的标志,他们奉承蝙蝠寓意富裕、来福。但凡是北国人,下至百姓上至皇族,都会刻一个蝙蝠图案证明其身份。”
王戎神情凝重,“晋国与北国向来不和,他们如何进入此地作恶。”
“搜一下他身上藏有何物。”
顾昭发话,一名兵卒上前翻找一遍,从他身上翻出一枚花纹精湛嵌着碧绿宝石的宝戒。
王戎见此更是呆楞住:“这不是楚贵妃的宝戒吗!”
太子未执政时,王戎一直跟随他,有时在宫中偶尔会碰见皇帝的嫔妃。因为要避嫌,他一直垂首不敢抬头看,为此王戎看到楚贵妃的手指经常佩戴这枚宝戒。
顾昭一顿:“楚贵妃的?”
王戎答:“是。她极其喜爱这枚宝戒,时常佩戴在手上。有一次属下发现她的宝戒没戴,以为是丢掉不见,不曾想竟然是在这个人手里。”
楚贵妃乃三皇子的生母,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牵扯到一起。不过是一次剿匪居然牵扯出那么多问题,看来事情远比想象要复杂严峻许多。
他眸子眯了眯,“再搜搜还有没有其他物品。”
兵卒重新翻找一遍,这次在王瑜衣袖的暗袋内找出一张信笺。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顾昭从字里行间依稀辨认出三个字的地方名。
他利落上马:“直接去石沟寨!”
这番被他们给算计了,王瑜和赵松山兵分两路,先是用别人做掩护,而后王瑜往西南方向突围而出吸引视线。
待他们离开此处放松警惕,赵松山则带着捉获的女子重新朝西北方向离开,唯有那处马车通行最为便利的。
如今过去大半个时辰,估计已经跑远,继续追踪无济于事,倒不如直接前往石沟寨。
……
沈绵绵感觉睡了一个特别难受的长觉,浑身酸痛不适。
她悠悠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处于一间昏暗狭窄的牢房,身下垫着一层乱蓬蓬的干草。
沈绵绵倏然惊醒,猛地坐起来。四面是布满斑驳污渍的墙,只有一扇木门通风透气,一缕微弱的光线从外面的壁灯照进来。
她顿了片刻,怔愣呆滞的目光顺时望去,旁边躺着三名和她年纪相当的女子,其中有个看上去挺眼熟。
沈绵绵凑近去,借着外头投射进来的弱光,她终于看清对方的面容。
是……是兰儿?她怎么也被抓来了?
沈绵绵轻轻推了推她,兰儿眼皮微动下,慢悠悠地睁开。
“兰儿。”
她似乎还没缓过来,眼神呆滞定定望着沈绵绵须臾,“沈绵绵,你怎么在这里。”
沈绵绵挠挠脸:“我被抓过来的。”
兰儿坐起来:“我也是。”
其余的两名女子尚未恢复意识,二人各坐一边陷入诡异的寂静。
“那个……谢谢你。”
沈绵绵不太习惯两人单独在一起,沉默良久,率先打破平静。
兰儿扭过头看她,不明所以:“谢我干什么?”
“那日我落水,你是不是给我拿件红底梅花大氅给我披上?”
她遭沈文毒手落水,后被顾昭所救起。她因失去意识并不知晓之后发生的事,是顾昭提及兰儿主动给她送来大氅,他又还回去。
沈绵绵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一直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