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吟看看周围也没有人,她也来不及找人就冲上去迎头拦住,大声叫着:“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放开她!”
这一声厉吓断喝,把那两个人给震住了,可这两个人马上意识到:不就是一个女的吗,怕什么?
前边拖女孩那个男的对后边那男的说:“你负责这个,我来收拾那个,把那个也带走,咱俩一人一个。”
说着就奔白雪吟扑过来。
迎着月光,白雪吟看清了这个人的真面目,是原蓉阳一中红派的负责人康敬生。她愤怒的大声斥责着:
“康敬生,你是什么红派?还干这种缺德事。”
康敬生也认出了白雪吟,气哼哼地说:“我不是红——派,我他妈是下乡青年了。你白雪吟老实跟我走,不然我灭了你。”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把亮晶晶的刀子拿在手上抖动着,那刀在月光下闪着清冷的光“走,你给我往南走!”他气势汹汹的逼近白雪吟。
白雪吟想,决不能再往南走,那里就更偏僻了。要想办法拖住他俩,她特别盼着马上能来电,来电街灯就亮了,别人就可以看见她们了。那个年月几乎每天晚上都停电,只有电影院、医院、邮局等少数单位是常电。
康敬生步步紧逼,嘴里还骂咧咧的。
为了那个被劫持的女孩的安全,白雪吟不能再后退了。她往康敬生身边靠近一步,为了缓合紧张形势,防止进一步激怒康敬生,她冷静的说:“康敬生,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可以明明白白的说,咱们都是一中的同学,什么事咱们可以商量,何必这样呢?不管怎么说,你以前是红——派的领导之一,大家都很敬重你,你不该这样,再说,这样你们会蹲监狱的,我劝你还是先放了那女孩,我在这替她顶着还不可以吗?你们要干什么,我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
康敬生说:“干什么?老子要跟你们两个玩玩。”
白雪吟想,先让他们放了那个女孩子是上策,然后再想别的办法,就说:“那你们放了那女孩子,看样子她还很小啊。我宁愿陪你们俩个,说实话,在学校时我对你的印象就很好,只是没有机会接触。我陪你们,你看这样多好呢!又不伤和气,也免得你们俩犯大错误。”
康敬生回头问后边那男的:“杨国威,你看这样行不?”
杨国威说:“不行,别听她白雪吟耍花招!”又提高声音说“你妹妹白雪莲早都让国文革给干了,你就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吧!”
就在康敬生还没转过身来那一刻,白雪吟一个箭步冲上去,夺过康敬生手里的刀子,又倒退一步用刀子对着康敬生,并且大声喊:“快来人捉流氓啊!快来人捉流氓啊!”
就在康敬生和杨国威惶恐不安、手足无措时,白雪吟奋不顾身的冲向杨国威,举刀就刺;一道寒光直奔杨国威的胸部,就听杨国威“妈呀”的叫了一声,放开了那个女孩,手捂着胳膊。
白雪吟一把拉过那女孩,向电影院方向边退边呼叫:“捉流氓啊!捉流氓啊!”
康敬生和杨国威本来就做贼心虚,白雪吟的呼叫使他俩惊恐万状,他们怕有更多的人过来。
康敬生对杨国威说:“快跑,咱们快跑。”
两个人向南跑了一段路,又拐上安仁桥,过了青龙河,向东街跑去。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巷道中。
白雪吟紧抱着那女孩,那女孩却一下瘫坐在地上,全身发抖;白雪吟忙蹲下身扶起她,见是吕艳艳。
她安慰着吕艳艳说:“是艳艳,别怕,那两个坏蛋让姐姐赶跑了,快站起来吧。”
吕艳艳紧紧的抱住白雪吟,哭着说:“雪吟姐,谢谢你!雪吟姐。”
白雪吟觉得自己的右手粘糊糊的,还隐隐作痛,她知道是抢刀子时被刀子刺破了。她从衣兜里掏出手帕,包起伤口。
装作无事的样子帮吕艳艳理一下衣服说:“艳艳,你是怎么让他俩截住的?”
吕艳艳惊魂未定,哭着说:“我去看电影,刚走过医院,又没有路灯,他俩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在后边把我抱住,一个在前边往下扯我裤子;我拼命叫,后来他们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到了这里路边,我知道他们要干坏事儿,就拼命的挣扎呼喊,这时我看见有人来了,原来是雪吟姐呀!”
白雪吟说:“别去看电影了,开演了,咱也进不去了。我也不去了,走吧,我送你回家去。”
吕艳艳点点头。
白雪吟和吕艳艳两人互相依偎着向北走上九华路,向东过了九华桥,走有二百米就到了吕艳艳家门口。
白雪吟说:“艳艳,你自己回去吧,我也该回家了。”可是白雪吟站在吕艳艳家的大门口并没走,她怕路上遇到康敬生和杨国威。
吕艳艳说:“雪吟姐,你先别走了,让我爸爸送你吧,要是那两个人在你家那边的路上截你怎么办哪?你好像把他们刺伤了,他们会报复你的。”
白雪吟拉着吕艳艳的手说:“谢谢你的关心,十点半时叶姨在八角亭中学门口那儿接我,你放心吧,我到那里去等叶姨。”
吕艳艳不忍心就这样让白雪吟走,再说,离十点半还得有一个多小时呢!她想让白雪吟进屋见爸爸妈妈,她要看到爸爸妈妈对白雪吟的感激之情,就说:“电影才刚演不长时间,我小姨现在还不能来接你呢,进屋吧!”
白雪吟不想进屋,一是自己手上有伤,不想让他们看到,二是暂时还不想说出那两个人的名字,怕他们打击报复。她对艳艳说:“艳艳,我跟你商量个事,别说我认出那两个人,就说不认识可以吗?”
吕艳艳有点不服气:“为什么?应该告诉我爸爸把他们俩抓起来。”
白雪吟一只手搂着吕艳艳,低声说:“艳艳,他俩是知青,再说没把咱俩怎么样,即或抓起来几天还得放出来,他们很可能还会暗中报复咱们;咱就说不认识,他俩过几天没事了,知道咱们没说出他们,以后也就不会再报复咱们了。”另外,白雪吟也怕康敬生、杨国威说出白雪莲跟国文革的事情来。
吕艳艳想想也有道理,点头说:“行,我听雪吟姐的。”
这时,听院子里叶亚男的声音:“谁呀?是艳艳回来了?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叶亚男开了院门,见白雪吟和艳艳站在那里“哎呀,是雪吟哪,这可是稀客啊!快进来,黑灯瞎火的在外边站着干啥呀?”
白雪吟跟着艳艳进了院子。
叶亚男拉着白雪吟的手说:“雪吟啊,头一次到我家来吧,走,快进屋吧。”
白雪吟把受伤的手背在身后,说:“不进屋了,我也要早点回去,晚了亚芬姨和我爸爸该惦记了。”
吕艳艳依然还是惊魂未定,说:“妈妈,刚才我让两个男的给截住了,亏得雪吟姐救了我,那两个男的还有刀呢!”
吕向阳在屋里听到吕艳艳说被截了,慌慌张张的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见白雪吟在,这真是出乎他意料,高兴地说:
“白雪吟来了,屋里坐吧!怎么还站在外边呀!”
白雪吟说:“不了,我得回去了。”说着转身向院门外走。
吕艳艳看着愣愣的站在那里的吕向阳,焦急的说:“爸爸,咱俩送送我雪吟姐吧。”
吕向阳这才回过神来,连说:“好好,咱爷俩去送白雪吟。”
路上,艳艳把被截的过程详细讲给吕向阳听。
吕向阳暗想,这雪吟很象她妈妈,有胆有识,他拉着白雪吟的手说:“雪吟哪,伯伯谢谢你救了小艳艳,以后就认下我的小艳艳为你的妹妹吧。你能认出那两个人吗?”心里暗想,本来就是亲姐妹呀!
吕艳艳说:“挺黑的,看不清楚。”
过了蓉东小学,又向南走到十字路口,白雪吟说:“吕伯伯,你和艳艳回去吧,我到八角亭中学门口等叶阿姨来接我。”
吕向阳说:“到中学门口就这几步道了,走吧!”说着向东拐,又走有二百米就是八角亭中学的正门了。
白雪吟设法隐藏着自己受伤的右手,也亏得没有电,所以也没有人发现白雪吟手上有伤。
叶亚芬和白森已经早早的就等在那里了。
月光下,叶亚芬见吕向阳和艳艳送白雪吟,惊愕的问:“雪吟,怎么的了?出事了?”她把白雪吟拉到自己身边,暗想,是不是吕明修干了什么坏事呀?要不然吕县长怎么会送白雪吟呢?
吕向阳忙说:“没什么事,是雪吟送艳艳回家,我和艳艳又送雪吟到这里。”说着,他侧脸看着站在一旁的白森。
叶亚芬忙说:“看我,忘介绍了……”
吕向阳向白森伸过手去说:“不用介绍了,这位就是白森老师吧?我是吕向阳。你的事我都清楚,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你要相信我们的党和人民政府,终会有搞明白那一天的,这要等一下党的政策,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安排你的工作。是有阻力、有困难,也正因为有阻力、有困难,才需要我们当干部来解决啊!”
白森这是第一次和吕向阳正面接触,他感受到了吕向阳身上那种坚不可摧的正气、正义和对人浓烈的情感,难怪人们都叫他吕青天啊。
白森眼睛潮湿了,他激动的说:“非常感谢吕县长的关心!”
吕向阳歪头看看叶亚芬,又看看白森:“你们二位啊!”吕向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早点把事办了吧!孤男寡女的,也要考虑到影响啊!”
白森连声应着:“是,是。”
吕向阳关切地告诉白雪吟:“晚上不要出来,现在很不太平啊!离城里这么远。”
白雪吟点着头:“谢谢吕伯伯关心。”
吕向阳和艳艳回到家里,吕向阳说:“亚男哪,明天找人写封感谢信,就以家长的名义吧。你要亲自送到学校工宣队和革委会去,要不是雪吟这孩子见义勇为,仗义相救,咱艳艳就吃大亏了。我想想都后怕呀,艳艳以后晚上少出门!”
叶亚男说:“那你就从县里角度表扬白雪吟吧,也让这孩子能抬起头来,听说有很多学生背后都叫她黑五狗——。”
“咱们先以家长名义给学校写封表扬信。”吕向阳说完躺在床上。他这几天也累了,坐了几天车暗中去查访顾掬贤的下落,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去暗中查访了,他确信顾掬贤已经死了,这更使他痛悔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他希望顾掬贤活着,有一天可以从顾掬贤的嘴里告诉雪吟是他吕向阳的女儿。他跟叶亚男说:“我先睡了,这几天开会太累了。”
吕艳艳在西屋房间叫叶亚男:“妈妈,你过来一下。”
叶亚男到艳艳房间,见艳艳坐在床上把裤头也脱掉了,正弯着腰在看。叶亚男见状,心惊肉跳,额头上冒出了汗:“艳艳,你在干什么?是不是他们……”
吕艳艳说:“妈妈,你看我这都破了。”
叶亚男伏下身一看,艳艳大腿夹处青紫,还有血印,已经肿起来了。叶亚男颤抖着声音惊慌的问:
“那两个男的把你怎么的了?快告诉妈妈。”
吕艳艳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说:“他们两个人,一个人在后边抱住我,另一个人就来扯下我裤子,把我拖到路边蔽静的地方,我当时特别紧张,把我都吓晕了。”
叶亚男听到这里,脑袋里嗡的一声:天哪,这可怎么办呢?我的小艳艳是被歹徒糟蹋了……
“后来他们做了什么事儿啊?你还能记得吗?”叶亚男急迫地问。
吕艳艳说:“记得啊,我就拼命的挣扎,大声喊叫,雪吟姐就过来了,拦住那两个人。妈妈,我雪吟姐可厉害了,把那男的刀都给抢过来了,她冲到抱住我的那个人跟前用刀猛刺,好像把抱我那男的刺伤了,我听到那男的妈呀一声,就放开我了。那俩小子吓跑了。”
叶亚男长出了一口气,说:“可亏得遇上白雪吟了。多危险哪!以后晚上可别出去了!”看艳艳那里肿得很厉害“等一会儿,妈妈去弄热水用毛巾给你敷一下。”
叶亚男弄来一盆热水,把毛巾洗干净,乘热给艳艳敷在那紫肿的地方。一会儿又把毛巾再洗一下扭干,轻轻的给艳艳擦着,见有两个手指抓破的伤痕。
她骂道:“这两个该死的畜牲,这要不是雪吟,我小艳艳非让他们给糟蹋了不可。”她给艳艳擦拭着,又告诫艳艳说:“艳艳哪,女孩子保护好自己很重要,你知道吗?女孩子要是失了身再就难做人了。”
吕艳艳问:“什么叫失身哪?”
叶亚男反问她:“艳艳,你知道那两个男的拉你要做什么呀?”
吕艳艳说:“哎呀,那我不知道还成了傻子了,他们就想干那事吗。”艳艳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要善于保护自己,少跟那些不正当的男孩子来往。”叶亚男告诫吕艳艳。
“妈妈,放心吧,我知道,以后晚上我也不出去了。跟男的有那事就怀孩子了,那不丑死了,我才不丢那人呢?”艳艳说:“妈妈,你也睡觉去吧。”
叶亚男搂着艳艳不肯离去,她真的怕女儿有什么意外发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