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郑婉儿坐在自己闺房之中,借着烛火细细端详着自己白天得来的那快碎绸子,虽说她已有些猜测,但却仍旧不敢就此断定这块绸子的主人便是楚湘知。
“看这手感,该是祥意轩的料子,在这建宁城别家怕是买不来手感这么细的绸子,看来明日得去那问问才是。”心中打定了主意,郑婉儿便将那块碎绸收了起来,而后熄了灯烛,上床歇了。
第二日一早,郑婉儿只草草用了些早饭,便吩咐郑全给她备下了轿子,她要亲自去趟祥意轩。
建宁城祥意轩,乃是京中名店,一块金字招牌挂到现在已有百年,这建宁城里各家夫人小姐若是想寻块料子做衣裙,这祥意轩便是她们的首选之地。
这不,郑婉儿刚一进店门,这掌柜的就迎了上来,掌柜的这人看上去年岁不大,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留着两撇八字胡,一笑起来脸上肉褶堆叠,想来是个老饕。
“郑家大小姐,您可是有日子没光顾我们这小店了,这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您说这巧不巧,店里昨天刚刚来了一批上好的料子,您要不要去上上眼?”这掌柜的一张嘴,便显露出了自己的一副玲珑口舌。
“这么说还真是巧了,那我便去瞧瞧,既然这孙掌柜都说好了,这料子想来该是一等一的货色。”这郑婉儿倒也是个厉害人物,此刻虽然心中有事,但却没有显露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出来。
“这新到的上好料子自然是放在后面,您还请随我来。”孙掌柜在前引路,将郑婉儿带到了后厅坐下,又叫伙计给沏上了一壶上好的云雾茶,这才从库中取了匹丝绸过来,打算与郑婉儿坐下细谈。
“您上手摸摸这块料子,这乃是上好的织金锦,上面的花样纹路皆是金线织就,这手感这花纹皆是上上之选,我跟您说,今天这也就是您过来了,换做别人别说摸,我连看都不给她看一眼。”这批料子是这孙掌柜的亲自跑了一趟岭东才办来的,算是其得意之处,此刻将料子交在郑婉儿手中之后,孙掌柜的这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摸着自己那泛着油光的胡子,自得不已。
郑婉儿只草草看了一眼手中的锦缎,便连价钱都没问,就叫伙计给包了起来。孙掌柜一见自己心中所好被人如此对待,即使是做成了这单生意,心中也是隐隐有些不快,于是便将手中刚刚捧起来的茶碗给蹾在了桌上。
可郑婉儿却并未理会他这点小动作,一缩手从袖中将那块碎绸给抽了出来,往孙掌柜面前一递道:“孙掌柜你看看,这块料子你可认识?”
孙掌柜一看这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合着我那匹上好织金锦在你这里竟还比不上这么一块破布?便连接都没有接过来,只轻轻扫了一眼道:“这我不曾见过。”
至此郑婉儿这才瞧出了些许不对劲来,眼睛只一转便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所在,于是忙将碎绸放在了桌上,而后笑道:“孙掌柜,你瞧是我疏忽了,我是想着,这料子既然是你给我取的,便绝不会出什么差错,所以我猜并没有细看。”说着她将茶碗端起轻啜一口后继续道:“这样好了,若是孙掌柜的你愿意好好瞧瞧这块碎绸,那我便将你这批织金锦全都给包下来。”
孙掌柜的他说到底毕竟也还是个生意人,一听说能做成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当即就算心中又再多的不快,也都暂时给压了下去。
“那边给我瞧瞧吧。”一伸手接过了郑婉儿重又递过来的碎绸,孙掌柜细细查验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