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一张新鲜出炉的成绩表正摆在许思麦面前。
她的表情呆呆的,似乎是平静地接受了一下子跌回七百多名的现实。
但她知道她没有,她正极力控制着拿起成绩单的手颤抖得不那么明显。
一年前是七百多名,一年后还是七百多名,这种感觉就好像突然被打回了原形,一塌糊涂的分数给她一种所有的努力全部作废的错觉。
这次考试是市里二十多个学校共同举办的联考,总共将近五万考生,而许思麦堪堪挤进了三万名以内。
卷子难,非常难,老师们公认的难。
白天的时候,她确实拿这个理由安慰过自己,没关系啊,又不是只有自己考差了。
但当那一张冰冷的成绩表落到手里,看见细致到每一科的排名,看见冷雪遥遥把她甩在身后,她还是没办法劝说自己这只是一次失误而已。
原来赢过,就不想再输了。
但她装得很镇定,即使任谁拿着成绩单随便一打眼就能看出她退步得最厉害,她也没表现得多受挫,就是话少了点。
心不在焉地熬了两节晚课,许思麦知道自己很不在状态,硬抓着笔也憋不出几个字,干脆下了楼去二十八班找陈彦杰借手机玩。
别人不一定有,他肯定有。
陈彦杰双臂抱胸,盯着她的脸:“你怎么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许思麦的心情本来就很不好,也没耐心跟他斗嘴:“你借不借?不借算了。”
陈彦杰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顿了顿,轻松道:“没说不借,等我。”
十月底的风特别凉,又或许是许思麦心情太过低落,看什么都带了点萧瑟的意味,她站走廊里裹紧了些外套。
陈彦杰用书夹着手机递给她,交代道:“密码六个六,别偷看我手机里的东西啊!”
本来许思麦没想多,但陈彦杰嘴角那点意味深长的笑瞬间让她脸红了,不禁骂道:“滚,我就是想打几局游戏,你让我翻你手机我也不会翻的!”
陈彦杰反笑:“行行行,不过你小心点,别被收了。”
这还用得着你提醒?
许思麦点点头,赶在铃响之前跑回了教室。
高三两节晚课结束后又加了一节自习,放学时间延长至十点。
一回到教室,低气压的氛围又席卷而来。
沈好在走道里来回踱步,唠叨着这次的班级成绩。虽没指名道姓,但许思麦还是听明白她那句‘真努力还是假努力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说的是自己。
就算不单指她,也包括她。
她觉得自己胸口闷着一团气,但却无从辩解。沈好也没说错,成绩不就是最直观的判断依据吗?
但她真的是假努力吗?
许思麦觉得自己压抑到了极点,一整节自习课都没说话,放学直接拎着书包先行回了宿舍。床帘一拉,将自己圈进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大口喘息。
许思麦的本意是想打游戏发泄一下,没想到四连败更让她郁结于心。
人不顺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许思麦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室友们也都陆陆续续地从教室里回来了,忙音不断,但没人说话。
看来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回来得这么早。
手机突然弹出一个电量警告的提示,许思麦这才想起没有充电器这回事。
算了,洗洗睡吧。
刚打算下床,QQ就弹出了消息提示。
【Moonlight】:在线?
许思麦不想跟他说没考好的事,不然显得自己太脆弱了。
【清醒】:向陈彦杰借的手机,突然想打游戏了。
过了一会儿,许思麦没等到回复,于是关了手机省电,准备先去洗漱。
谁知手机下一秒便亮起。
他说,嗯,我知道。
特别奇怪,明明只是一条没有温度的信息,许思麦愣是看得眼眶热热的。
怎么一句我知道,硬是让她听出来一种‘别怕,我在’的踏实感。
许思麦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结果室友们被这清脆的一声肉响惊得赶紧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许思麦在她们即将掀开帘子之前扯着嗓子干笑两声,随口扯了个理由:“没事没事,突然有个蚊子!”
都快入冬了,哪来的蚊子……
但室友们听她声音也不像是有什么事儿的,于是又各忙各的去了,只有付绘绘远远地来了一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在床上扇自己巴掌呢!”
“我也以为是。”谢可欣在她上铺笑得床抖。
许思麦连连辩解:“没没没!怎么可能!”
她也不至于到了这么想不开的地步,她可是上课困得要昏过去了也不舍得掐自己两下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次考试不理想就失去理智地往自己脸上甩巴掌。
那是疯了吧。
手机系统再次提醒只剩10%的电。
许思麦把好多话都咽在了肚子里,最后发了一句手机快要关机了。
最后再等他回条信息,就把QQ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