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他想要的只是公平,跟几个兄弟一样公平的父爱和认可,但后来,他发现这不可能,父王永远偏爱长兄,永远怜惜安明枥,永远维护幼弟……
唯独他,得到的只有疏离、训诫、防备和数之不尽的苛责。
所以最后,他不要那所谓的别人给的公平了,他要自己来掌控公平,哪怕是失去一切。
兄弟、父母、爱人……都不重要。
只要站在最高处的是他,只要最后痛苦的不是他,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他可以割舍,也可以摒弃。
在宁绝没出现之前,原本他已经掌控足够的公平,父王厌他也惧他,安明枥恨他也怕他,所有人都不敢轻视他,他的一言一行都足够让人畏惧,哪怕心怀质疑,也不敢轻言懈怠。
二十余年的筹谋,他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安明枥这个世子,也要避其锋芒。
可这一切,全都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粉碎。
宁绝,他只用了短短一个多月府时间,就让他大半辈子的心血付诸东流。
恨吗?
当然恨。
如果没有他,就算安明枥继位,他也依旧能成为潞州四城唯一的王者,说不准,他还能更进一步,去看一看那人人向往的京都城,见一见那传闻中的启安帝。
“宁绝,你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不如就用你的命来偿还吧。”
就算逃出去了,他所失去的也再无法挽回,重来没有意义,他不愿东奔西逃,去做个亡命之徒。
说罢,他眸光一闪,手上用力,就欲取人性命。
天乾大骇,执剑就要上前救人,安承权、穆林等人纷纷做出攻势。
宁绝感受到脖颈上的力道加重,窒息感侵入大脑,他下意识抬手想扳开禁锢,但那爪子跟铁钳一样死死箍住他的脖颈,任他怎么抓挠,也撼动不了半分。
“呃……”
痛苦的呻吟落入耳中,安明玧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正当他打算加重力道,直接扭断这条白皙细嫩的玉颈时,一道沉厚苍老的声音传来。
“住手。”
一声大喝,惊得众人纷纷侧目。
所有人闻声望去,只见那满堂白绸之间,消失许久的曹伯扶着本应躺在棺材里、等候出殡的燕王安昭良,缓缓走了出来。
时间仿佛停滞,所有人在这一瞬间怔住,惊恐与猜疑的目光接连不断。
“父……父王?”
安明玧满目震惊,手指也下意识松动了几分。
趁他失神之际,天乾突然闪身上前,长剑直击宁绝颈上的那只手。
剑花横扫,幻影万千,安明玧避之不及,小臂被划出一道长痕,痛意袭来,他迅速做出反应,松手后退,在躲避的同时,还死死的抓着宁绝的手腕不肯松开。
宁绝像无根的浮萍被拉扯得左摇右晃,天乾恐伤到他,只能寻找空隙攻击,但也因此,导致他处处受限,一击不成,便失了先机,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宁绝再度被安明玧拉到了身前做盾牌。
长剑直指眉心,安明玧抬手运起满身内力,掌心对准宁绝后背,威胁道:“你再上前一步,我就直接杀了他。”
天乾手上一顿,瞬间止住了动作。
两人对视,眼中皆是晦暗的怒色。
那边,安昭良走上前来,无视周围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上前,走到院中,对安明玧怒道。
“孽子,还不快住手。”
他眼里,有愤怒有责备,唯独没有半点担忧。
安明玧冷冷看着他,原本去世的人活了过来,曾经病入膏肓的身体此刻生龙活虎,没人问原因,没有提疑惑,也许,这就是一场局,一场仅针对于他的局。